下头人这样想着，明面上恭恭敬敬，名讳已经不知不觉中换成了‘姑娘’，兰陵王妃听了喜笑颜开，但又开始揣度门外的公子是谁。

她随着白珠一道上门前看了，又见到那公子细皮嫩肉的，一身书卷气，同自家姑娘很亲厚的模样，难免心头打着突。

好在那公子也算知礼，不过问候两句，又朝着她作揖行大礼，“问王妃安好！”

兰陵王妃矜持点头，摆手叫罢，只听见白珠含笑介绍道：“这位郑闻郑公子，同我还有王爷在白狼城里都颇有一段缘分，眼下随我们一道回邺城了，想在这里寻个差事做。”

兰陵王妃哦了声，既然是夫君见过的，有什么话私下她单问他就是了，明面上是一派和煦，问了人眼下住在哪里，有什么打算，见他都从善如流，对答得体，便也安了些心。

只是自己在这里，他总是对小怜欲言又止的模样，兰陵王妃很识趣，遂笑道：“我那儿还有些事，先过去了，你们也别杵在门前聊，都进来罢。”

于是人才进来，白珠带他进了待客的偏厅，奉上一盏热茶，静等着人开口。

郑闻呢，很拘谨的模样，似乎没见过什么世面，对于王府的一切都显得那么新奇，他一会儿看看这儿，一会儿觑觑那儿，最后末了含蓄一笑，道：“兰陵王府果然气派，是我生平见过最堂皇的地儿了。”

白珠将半边身子搭在扶手上，“这儿还不算什么，郑公子还没见过斛律家和从前的骆提婆家吧，那里真真是比皇城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郑闻露出向往的神情，“难怪大家都想来邺城，天子脚下，贵不可言，若是哪一日我能得陛下看重，那就好了…”

照理说白珠很该顺着他的话往下说，这样可怜的身世，这样齐全的书生，勾勒出惹人怜惜的模样，她或者兰陵王一句话，举荐进朝，做个小官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但白珠没有，她仍旧盈盈笑着，托着云腮道：“当文官有什么意思，这世道，还不如弃笔从戎，去建功立业！”

郑闻面上一僵，支支吾吾道：“我只是个文人，拿笔杆子还成，哪里能拿刀拿枪…”

“这有什么！”白珠起身拍了他的肩，很豪迈道：“我打算南中一带闯一闯，你要不要随我一起？”

郑闻脸色更不大好看了，“南中？爨氏？那里不是北周的羁縻州么，咱们这样贸然去北周，别叫宇文氏给抓住了。”

白珠囫囵一笑，说得含含糊糊，“这有什么，富贵险中求嘛！再说有陛下在背后给我们撑腰，怕什么？”

郑闻迟疑道：“你的意思是…是陛下授意，要你去南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