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他身上的伤,白珠不大落忍,吸了吸鼻子,用从尸身上扒拉下来的钥匙,将笼子打开,和严咏堪堪扶住人,道:“说来话长,义父快同我们出去。”
外头是满院的尸首,兰陵王撑着身子道:“他们根本不是奚人,这营州有内贼。”
白珠说是刘雍。
兰陵王轻咳两声,“早该想到是他,他早年间是骆超的旧部,骆超谋反伏诛后,其妻陆令萱入掖廷为奴,他则在营州做个小吏,后来陆氏和骆提婆得势后,他随即鸡犬升天,成了营州这一带的使持节,统领兵权。只不过此人行事向来谨慎小心,轻易落不得把柄,所以新帝即位后,他也毫发无损,不算是同党。原以为他看到陆氏母子的下场,会安分守己,没想到啊…恐怕那段兆屠杀和龙城的事情,也同他脱不了干系,蛇鼠一窝。”
北齐政/治黑暗并非是这一年两年的事情,所以有弊端和腐败是根深蒂固久了的。再加上这个时期战乱不休,不如那太平盛世一样,可以腾出精力和时间去一点点根除掉,时间越久越是腐烂不堪,像营州地界上发生的事情,并不是个例,在北齐各个地方州府,都能看到类似的情况。
还是要政权统一,才能慢慢剔除掉身上这腐肉,长出新肉来,百姓也才能安居乐业,得几日清闲平淡的生活。
三人蹒跚走出了外院,可不等他们出内城,从四面八方涌来的兵卒就将他们团团围住了。
严咏持剑挡在二人面前,那火把簇动中走出来一个奚人打扮的男子,黑瘦精壮,一双三角眼里透着绿光,他眯着眼道:“真是不错啊,一对小孩儿,居然都救人救到我眼皮子底下来了,待会我把你俩抓住后,就先洗刷干净,再剥了皮,串在一起烤成人肉串,料想滋味应当很不错。”
严咏呸了一声,“想吃你爷爷我,下辈子吧!”
在魏晋南北朝时期,食人
并非是什么罕见的事情,先前的西晋‘八王之乱’中,幽州刺史王浚为了夺权,招来了慕容鲜卑氏,自此引发了五胡乱华。
这慕容鲜卑在回师途中掳掠了数万名汉女,白间充作军粮,宰杀烹食,晚间供其□□,等他们一行至易水时,那汉女被吃得只剩下八千名了。
而东晋十六国中由羯人统治的后赵石姓政权,亦是食人成性,羯人行军从不带粮草,因为那途中的汉女便是他们的粮食,后赵一共三十三年的寿命,汉人几乎被他们吃到灭绝,可见其兽性凶残。
北朝虽然是由拓跋鲜卑所建,北齐的高氏政权也早已鲜卑化,但这么多年下来的耳濡目染,还不至于到公然吃人的地步,高家历代皇帝的劣迹斑斑,可杀人烹煮的只有一个高洋,此人张口闭口就是吃人,端看其样貌,也不似汉人或鲜卑人,应当是羯人了。
羯族在侯景之乱后就销声匿迹了,没想到在这里居然还有他们的余党。
那黑瘦男子行迹疯迷,那奚人打扮的兵卒也个个眼冒绿光,浑浑噩噩,白珠突然想起那人吃人后感染朊病毒,产生的祖肉反嗜,似乎就是这样的状态。
再想起他们白日里在外城抓获的那女子…白珠一阵恶寒,抖了抖袖子,将蛇放了出去。
他们三个人,当然是敌不过这兵卒,但擒贼先擒王,只有这个羯人死了,他们才能寻机会逃出去。
那黑瘦男子突然觉得脚踝一凉,似乎有什么东西顺着滑了进去,随即大腿根部传来猛地一下的剧痛,他尖叫出声,疯狂挥动着腿,想把那里头的东西甩出来。
但他越动,那毒性散发的就越快,他的手下疑惑看着他莫名跳动着,最后竟倒在了地上,浑身抽搐,才明白头儿是中了暗器。
等反应过来时,又有不少人中了招,余下那兵卒举剑朝着白珠他们砍了过去,严咏则在他们之中周旋应对。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人会越来越多,白珠将兰陵王放到了安全的地方,捡起一把剑也要加入战斗,此
时一道白影出现在她眼前,替她挡掉了背后一人的袭击。
那张面具落入了她的眼,没想到那面具男子为人不如何,战力却是爆表,三下五除二解决了那兵卒,带着他们出了石城。
城外自有大军接应,宇文氏和高氏是死敌,他不便过去,正要离开时,白珠叫住了他。
“你为什么要帮我?”
面具男子哼了声道:“我可不想你拿了我的东西,活还没干就死在了石城。”
白珠怔了怔,破天荒放缓了语气,“虽然还不知道你的真实目的是什么,但这次我先谢谢你,你叫什么名字?”
面具男子很不屑道:“怎么,瞧见我方才英勇无比,动了芳心要以身相许?我可告诉你,我只喜欢温柔贤淑的女人,像你这样嘴上不留德的,我是不会答应的。”
白珠黑着脸,转身走了。
那人在后头叫了一声,“我字清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