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珠盘算着怎么把这十二监步步给整治服帖了,迷迷糊糊不知什么时候就睡着了,再醒来时翌日辰时的光景,她听见有宫人在叩门叫她。
从床上起来,松松身子骨,套好衣服开门,宫人说是曹掌印过来了。
白珠了然于心,知道这人的来意,有意冷落着,等慢腾腾叫了水洗漱收拾后,才悠悠信步往偏殿去。
曹吉祥明显等得有点不耐烦,但在见到人的时候又收了回去,如往常的模样。
白珠含笑拱手,说着场面话道:“许久不见掌印了,听闻掌印近来奉命总督了三大营,还没来得及道喜呢。”
曹吉祥把袖周旋着,说‘哪里哪里’,同人坐下后,白珠又吩咐上茶,待定了他才直入正题。
“我今儿个来,是想问问司正这制造宫令事的。”
白珠面上殷勤,实则敷衍道:“哦
?不知掌印大人有何指教,若这宫令有什么不妥之处,还请大人直言。”
曹吉祥本就是个不通文墨,沉不住什么气的人,也犯不着多虚以为蛇,直言道:“这宫令乃至香木贵木所制,可司正却把这差事交予了银作局,司正虽入宫年久,但这些年在北三所才出来,有许多事可能还不大清楚,银作局虽是制牙牌的,可近年来办差懒怠,做工不精,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相比之下,这御用监却是常出精良之物,司正为何不交给御用监呢?”
白珠拢着虚浮的笑,“掌印大人所言极是,可正是因为御用监做工精良,我才会选银作局。”
曹吉祥纳罕道:“这是为何?”
白珠托着茶盏,曼声道:“当初仰承陛下厚爱,将宫令的事情全权交在我手里,既得了皇恩浩荡,咱们为奴为婢的,合该更为主子分忧,整座皇宫大大小小共有宫人三千二百十四位,那就要做三千二百十四张宫令,我想着宫人做事到底不太妥当,每日当自己的差事,风里来雨里去的,想要他们跟前朝的大臣们样,精心保管好自己的宫令,显然不大可能,日后必定是要常做常新的,再者每年采选进宫的宫人茬茬的,这活计只求个快且多,不求精细,所以若由御用监出手,未免小题大做了,没的耽搁了他们本来的差事。”
曹吉祥正要说话,白珠又将他堵了回去,“再者这近年御用监用材最上等也最贵,银作局更次等也最贱,这也算是省了笔大开支,掌印觉得呢?”
这是话里话外在敲缸沿点人呢,曹吉祥也不傻,明白白珠是已经知道了御用监和银作局之间的纠葛,有意帮腔,登时从椅子上起来,不悦道:“司正当真要如此与十二监为敌,与我为敌?”
白珠脸讶然,放下茶盏无辜道:“掌印这是什么话,什么叫为敌,您是陛下的人,我是太子殿下的人,咱们都是为主子效力的,此事若我有什么差错,掌印尽管告到陛下那里,什么罚儿我也都认得。”
比起老奸巨猾,个曹吉祥还远远不够看,要说白珠在
故意针对他,可这种事偏偏没什么证据,但曹吉祥心里就是不称意,自皇帝复辟以来,谁见了自己不都恭恭敬敬,万事皆应的,就是连底下不受宠的嫔妃,都得反倒来巴结自己这个奴才,可今时今日,他却在个女官手里吃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