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一笑，就着郭一凡搀扶住她的那一只手，伸出手去，手指轻轻拨动，探一探水温，一腿接着一腿地迈入了水里。

迈入，那一池清水之后，慢慢的、缓缓的坐了下去。

坐下去的同时，坐下去后的一瞬间。

霎时，抬起头来，抬着双眼。

似乖巧、似可人地望着郭一凡，再次绽出一个笑容。

笑得惊喜，惊喜连连。

“一凡，水里好好玩，你快点过来陪我。”

“好。”

曾经，那一年，那一天。

大一暑假，她们两人和陈意、李大伟，一行四人，一起结伴去水库游泳。

不会游泳的郭一凡，束手无策、畏首畏尾、无计可施，生生站在岸边，看着水里不会游泳的楚静一，听着她一不小心造成落水，垂死挣扎之际。

断断续续、失魂落魄，冲自己喊救命的声音。

笨笨的郭一凡，那时，才是人生第一次，真正地感受到。

什么叫，真正的无能。

什么叫，真正的无力。

那件意外之事，意外地发生之后，楚静一便答应郭一凡。

一生，再也不去玩水，再也不去学游泳。

分开这么多年，郭一凡不清楚楚静一，到底有没有遵守自己，当初对她许下的诺言。

但，此时。

望着水里，对自己说，水里好好玩的楚静一。

郭一凡非常肯定以及确定，楚静一定然遵守了自己的诺言，遵守的，竟然让她说不出，心里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滋味。

只觉，酸酸涩涩，复复杂杂。

“静一，你答应我，别乱动，我一分钟后就过来陪你。”

“嗯，我答应你。”

楚静一又是一个想不明白，好好的氛围，郭一凡为什么独独要把话，说得那么沉重。

沉重地让她，忍不住的爽快答应。

答应过后，她便看到。

郭一凡一边飞速地抬起步子，匆匆向外而走，走出浴室，一边抬起她那只空闲下来的手臂，单手解开着身上的衣衫。

也许，根本不到一分钟。

全身上下，空无一物。

光溜溜，光不溜秋地走了回来。

走回来，转眼。

一个抬腿，一个迈动，重复两次，便已坐在了自己的面前。

浴缸中的一池清水，伴随着她的进入，不停外溢，外溢向地面。

响起‘哗啦哗啦’的一片水声，一阵接着一阵，一声接着一声，由大到小，转而消逝。

不由得，看着她、望着她，对她瞪了一眼。

似瞪她，这整天，不管做什么事。

都不管不顾，不顾及他人感受，随心任性、没心没肺、大大咧咧的性子，就不能改一改，就不能轻一点、慢一点，收敛一点么。

那一眼瞪，瞪进郭一凡的心里，瞪进郭一凡的眼里。

似嗔似癫，似娇似柔，似怒似宠。

瞪得她，心痒难耐，动心、动情。

动心，不如转换成动作。

动情，不如转换成手动。

“静一，你把身子转过去，我来帮你…洗。”

“一凡，不用，我…自己会。”

“我…，我不是之前答应过你，要帮你洗头发的嘛。”

……

原来，只是洗头发，这么简单么。

眨眼之间，发觉自己多想，发觉自己会错意的楚静一，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羞涩不已的心房和脸庞，再次，重新渐渐挂满，满满的羞涩和羞红。

羞羞的反省，羞得自己，似无地自容，似龌龊不堪。

更羞得自己，哑口无言。

无言的转动着身子，无言地，一点点将身子转了过去。

转到，留给郭一凡，一个无言的背影，以及，一副柔柔美美的背部，一头漆漆黑黑的长发。

郭一凡左等右等，等着楚静一转身之时，那几秒钟的时间，似已等出了，一脸天荒地老的神色和心情。

等她，转过身子。

一刻之间，面庞之上。

突然而然，蹿升而出，凝重与郑重。

仿若，凝重与郑重地想要，完成自己的人生之中，极其重要，极具里程碑意义的一件，大事大情一般。

双臂轻抬，双手轻划。

抬动水流，划动水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