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是我强人所难

美人杀我千百次 蔚缇 1613 字 2022-10-26

鲍家二少爷,鲍上达。

不像阿笙不忍卒看浓稠血色,鲍上达扯下那遮住血色的布帛,神色都不曾变过一丝一毫。

他只是用眼神细细描绘过所有,好像要将见到的,永远都牢牢刻在心底。

最后,他拦腰抱起那一缕梅色,语调轻柔,似乎怕惊扰到什么,“釉梅,你的夫主来了。”

他还笑出个痞痞的样子:“居然没有过来打我?看来你也默许了,对不对?”

“这回又要捯饬什么,是卖扇子吗?先说好,我可不替你在扇面上作画,会累死人的。”

“好了,我知道你是累了,想要等醒过来再收拾我。”

“那就睡吧,睡醒的时候,我们就回家了。”

不知是哪里的优伶在低吟浅唱着《牡丹亭》。

“他年得傍蟾宫客,不在梅边在柳边。”

若是有来生,鲍上达吐一口气,脊背更加笔直:“若是有来生,我改叫釉梅好不好。到时候你做个书生,金榜题名来娶我,我就只需要在院子里绣绣花、

看看草,给你做做咸口青团。”

“你觉得怎么样,釉梅?”

唯有细袅如丝的炊烟围绕在他身旁,已经到了用膳的时候。

可是再也没有人会一把拍落他偷吃的手,笑嗔他“这都是用来赚钱的,鲍少爷还不快松手?”

眼见他楼塌了曾经盘算过的未来都消失在云卷云舒的天际。

是不是该有白头鹎展开雪白的羽翼振翅飞过?

那优伶在戏台上捏了个兰花指换了唱腔。

旧日他信心满满会传遍天下的辉煌戏楼早已经易主,唯有这戏声永不会消散,喝彩声也总会因为戏台上的那一柄桃花扇而鼓起。

是谁还在唱啊。

“俺曾见金陵王殿莺啼晓,秦淮水榭花开早,谁知道容易冰消。”

“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残山梦最真,旧境丢难掉,不信这舆图换稿。”

“诌一套《哀江南》,放悲声唱到老。”

戏声渐渐消弭在耳,碧浪卷过沙土,打湿在之前釉梅每次必经的桥岸边。

然而阿笙不曾看错。

在这一路上,鲍上达一滴眼泪都不曾掉下。

于是过了几天,当阿笙邀请许志博来醉玉楼品茗时,对方毫无疑虑地答应了。

“鲍少爷,当真是无巧不成书,您也来这醉玉楼品茗吗?”

许志博不曾想,自己居然还能得到私底下见到鲍二少爷的机缘。因着鲍家是涿郡有名的簪缨世胄。基本可以说,除去崔家,便是这鲍家最有名望了。

就连许志博也只有在年少时随从父亲去观赏庙会时,得以跪参这世家大族。

时值隆冬,纵然许志博穿着苎麻所制的短褐,都能感到地面的冰寒透着膝盖骨绵延不绝地传递过来,而鲍家人着华丽厚重的狐裘,手里抱着温热的暖炉,下巴都是骄矜地抬起。

世族的傲慢贵气从他们直立的腿上护膝散发出来,许志博身体叩得更低,却悲哀地想,这大概就是世家和商户的距离吧。

他们永不屈膝,便是对着高高在上的皇帝怕是都能秉持着自己的傲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