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如何做一个勤政的帝王10

“母后说的是。儿臣谨记。贤妃,给母后请安吧。”

魏修远本来随着帝王一起请安问好的,在闻卓随意糊弄一把太后就跑了之后,他还跪在殿堂中央,帝王和太后谈话的间隙时根本没有顾及到还跪着的他身上,魏修远自个也默不作声低头保持着谦卑的仪态,殿堂里的宫人没有吩咐不敢擅自扶起还跪着的贤妃娘娘。

他跪拜着就好像是太后在给予他下马威一样。

或许,在场所有人都这么想着。

“臣给太后请安,太后万福金安。”帝王出言后,魏修远微微抬头,神情恭谨的行了一个礼。

“嗯,赐座。”太后眸子往魏修远的身上撇了一眼,看似平淡的一撇,很快就收回了目光,似乎对昨日刚封的男妃丝毫没有意见。

皇帝纳里男妃,太后居然如此淡然态度,显然在纵容着帝王,任由帝王百般胡闹。

太后不问世事,不管后宫的事情,整日礼佛拜神,在外界百姓心目中也不是很熟悉的人,只知道她被先皇格外宠爱,后宫之中独宠她一人,也仅有她诞下了圣凌的现任帝王。

可众人都不知其中的沟壑。

“好孩子,模样俊。”太后说着虚伪的夸奖之语,面容却无端的透露着冷意。“魏家乃忠烈之家,你又是魏家男儿,陛下性子顽劣,有贤妃在旁边帮衬着,哀家也放心。”

魏修远明显感觉太后的目光好似带着刀子,虽然笑着可不达眼底,就好像在怨恨着谁。

这种认知让他特意注意了一下帝王的神色,果然帝王的面色已经往愠怒边发展。

“太后过誉了。”魏修远一板一眼的回着,余光却瞥着上座的两人。

“母后,昨日朕瞧着太师面容不好,可瞧着不是很好,朕很担心。”闻卓脸上适当的浮现出一抹担忧,与太后的笑不一样,这次他同样也不达眼底,而且还带着点讥笑,那意思在场只有太后自己心知肚明。

只见太后搁到雕花木椅的手,未带护甲的指甲盖微微抠着椅,似乎拉出了一道印子。

面容上,似乎如常,她偏头看着和自己很相似的面容,怨恨之色愈发的浓郁,太后正了正神色,“陛下仁孝,太师待陛下又如亲子,陛下担忧此心甚好。陛下不必忧虑,可传太医了?”

“自然传了,听宫人说母后这几天感染风寒不适,下面人伺候的不尽心,朕甚是恼怒,朕给母后换一批尽心的。”闻卓那担忧的情绪也就浮现一秒,最后很没形象的撑着头,明明应该担忧太后感染“风寒”,可最后却要换掉太后宫里的人。

太后被踩了痛脚,面容有一瞬间的扭曲,“哀家年岁大了,身体自然不如往常,偶染风寒陛下不必如此作态,哀家习惯旧物,新来的还是不称心。”

魏修远觉得此刻的气氛异常的古怪,无论是帝王和太后的谈话还是周围宫人都态度,都表示外界流传的不一样。

帝王与太后之间仿佛有间隙,这对母子仿佛内心都厌恶对方。

可……这正常吗?

魏修远一遍观察着,无意间瞥见帝王嘴角掀起一抹冷笑,那看似疯疯癫癫的眸子里仿佛盛满了怒气。

太后看似平和,可却恨不得对帝王啃噬其肉。

“既然母后极爱旧物,那朕就绕了这些不尽心的狗东西。”闻卓轻飘飘的就这么一说,话里有话说着。

太后微微一笑,不接茬了。

闻卓踩了太后的痛脚一番后,把自己也带到怒火之中后,目光又迁移到下首的木头桩子魏修远身上,面色带着不愉快,“既然母后无事,今日朕便告退了。”

“嗯。”太后点点头,甚至又赶紧让闻卓滚的意思。

闻卓迈着腿,小袍子的衣袖往后一甩,背着手路过魏修远旁边瞥了几眼后,“还傻着干什么,走啊。母后可不会留你用早膳,也不瞧瞧自己什么身份。”

帝王阴阳怪气的话语,魏修远根本不在意那么多,他沉默的对着太后行礼后跟着帝王背后走。

太后瞧着帝王的背影,眸子里的怨毒之色愈发的浓郁,最后拿着一方帕子捂住嘴角往内室走去。

“都下去,哀家一个人歇一会儿。”太后让宫人拆解掉满头钗环后吩咐着。

掌事宫女也就是太后的心腹立即带着所有宫人退到外面,让太后一个人歇息。

每次陛下请安之后太后都不愉快,这是太后寝宫的所有宫人皆知的事情。

太后瞧着四下无人,朝着雕花大床走去,掀开床幔躺了上去,她已经听见了一道浅浅的呼吸声,空气里弥漫着熟悉的味道让她精神十分放松。

“刚刚那贱种又来气哀家。”太后仿佛在和谁说着话一样,语气里满是告状,面上也是异常的委屈,她单手扶额,“也不知道那贱种何事才能从哀家眼前消失,现在恨不得立马杀了他。”

这时一双手已经搭在了太后被盖下的腰间,往怀里这么轻轻一拉,太后顺势依偎在那人怀里,做出一副小女儿家的娇嗔姿态。

被人拥入怀后,那人拍了拍太后的背,似乎在无声的安慰,而后移到太后额头太阳穴轻揉起来,缓解着太后紧绷的神经。

“你怎么同意放过魏家,好不容易扳倒魏家这座大山,让圣凌的江山摇摇欲坠,如此大好机会就这么轻飘飘的放过,白费功夫了。”太后继续絮絮叨叨的说着,语气里满是不满。

“此事,不必过分烦恼,魏家男儿入宫为妃,已然会成为天下笑柄,而那贱种自然也会愈发的昏庸。”一道男声忽然出现在太后的寝宫之中。“无非就是那贱种有了更有趣的玩法,想要想方设法继续玩弄人而已,你我比谁都知道,那个疯子比谁都疯狂。”

“嗯,你快行动吧,我一刻也忍不了和他小贱种相处的时刻。每次只要哀家经受焚心之苦后,那小贱种必定第二日来耀武扬威,往我痛脚上踩。当初怎么会生下如此狼心狗肺的玩意儿,果然和他那令人生恶的爹一模一样,让人恶心至极。”

“快了快了,藻儿莫急。”那人轻声哄着,“等我拿到解药,那小贱种可不就是我们案板上的肉,任人宰割么。”

“好,等你拿到解药,救我出了这龙潭虎穴,我们双宿双飞可好,做一对让人羡慕的神仙眷侣。”太后话语愈发甜腻,一点也和已经三十多的妇人不同,此刻她宛如一个面对爱人的天真烂漫的少女。

只可惜她嘴里同样会说着和天真少女形象一点也不符合的狠毒。

“好。”那人应着,用力环抱住怀里的娇躯,“你我二人双宿双飞。”

两人亲密的说着体己话,就好像已经看见了两人幸福美满的未来。

“到时候我再生一个孩子,随着你姓,就叫霄儿可好,九霄之意。”太后幻想着,眼前勾勒出一副幸福的未来画面。

“嗯,极好。”

“要不是他当初召我入宫,我们二人怎会只能如此偷偷摸摸在一起,如此不明不白的活着,就连他死了都不安生,居然还会受到那人孩子的钳制。只要一想到你我二人只能如此悄悄作态,生怕被人知道发现关系,我就痛心。三郎,我这心就极为难受。”说着说着太后满脸的痛恨。

“已死之人,提及恼怒,不提也罢。更何况你我二人健在,而他早死。那人子嗣在又如何,这圣凌千秋基业全毁在那贱种手里,昏庸无能。恐不消三四年,这圣凌就不复存在。”

“呵呵,也对。”太后笑道,“要是他知道自己儿子这幅模样,可不得从棺材里跑出来。”

“废物的孩子也只能说废物,圣凌这江山基业能被一个废物玩的分崩离析,白白葬送了。”

“三郎,那药可有苗头。”

“嗯,还候些时日,你我二人便没了这钳制。”

“好好。三郎……”太后语气满是欣喜,迫不及待要和情郎翻云覆雨一番。“对了,前几日要你给我寻得药,可有苗头。”

“自然是有的,给你带来了。沾染一点必死无疑。”

“好。”太后眸光一闪,笑的愈发娇艳,她依偎在情郎怀里任由对方胡作非为。

太后会情郎,闻卓也没闲着和魏修远调剂调剂。

毕竟这次他的任务目标,从此刻看还没有未来威严不凡的君王模样,此刻还是一个愣愣的木头桩子,三棍子打不出两个屁的人。

每次陛下和太后请安后,陛下心情都不愉快,李叁在陛下身边伺候这么久,有些事情还是门清的。

陛下面容阴郁,就好像是暴风雨前来的宁静一般,那背影瞧着都瘆得慌,更别提在陛下面前刷存在感了。

刷不好就拜拜下辈子再见,宫女太监谁不是惯会见风使舵,自然对陛下的情绪变化感知的极快。

李叁想到先前帝王和贤妃娘娘的相处细节,不由得他把求救的目光投递到魏修远身上。

这位主,是这么久来让陛下生气无数回后,还完完整整没有受到一点责罚的人,刚从大牢里放出来就和帝王同榻而眠,并且在太后面前照了面儿。

新主子被帝王各种优待,让他们惊讶之余又极为捧着,让帝王另眼相待的主,怠慢不得,恨不得供起来。

魏修远心里还没对太后和帝王的恶劣关系回味过来,就看见了李叁明晃晃的哀求目光,所求何事一瞧前面帝王就知晓。

“贤妃娘娘,陛下走了这么久,恐怕也乏累,前面有个凉亭,可歇歇脚。”李叁公公轻声说着。

这些宫人如履薄冰的模样,本来魏修远不想插手,可看见前面的帝王因为一株花碰了他一点衣角就下令铲掉这里整个花坛里的花,而那朵花早已被帝王摘掉,捏在手里花汁液沾了满手,最终一朵被□□的只剩下花枝被随意丢在了地面上,被帝王用脚捻了细碎,彻底没了原本娇艳盛开的模样。

闻卓拿着一方锦帕仔细擦着手,这时候魏修远突然出现在他眼前,和宫人此刻恨不得原地消失不一样,他偏偏就出现在帝王面前。

李叁在旁边瞧着,目不转睛瞧着,他心里对弯弯绕绕心思魏修远不知道。

闻卓在御花园里的亭子里坐着,他微微偏头,目光冰冷的盯着一旁的魏修远,原本擦着花汁的手停住了。

似乎想到什么,帝王面容的讥笑愈发浓郁。

魏修远目光撇撇帝王,看了看帝王握着的一方锦帕,突然伸手取了过来,同时看了看帝王,刚好和帝王目光对视一眼,很快他低下头有些笨拙动作却极其轻柔的给帝王洁手。

闻卓看着低头握着他手的青年,面容第一次出现呆滞的情绪,很不敢相信在他盛怒之际有人敢这样做。

“陛下,臣来给您洁手。”魏修远轻声说了一句。

“嗯。”闻卓眉眼淡淡,伸手让魏修远动作,锦帕擦在手指尖,动作很是笨拙,一看魏修远就不是会伺候人的主。

前面宫人辣手摧花的声音还带着些细碎,无数娇艳的花朵如同垃圾一般被铲掉丢弃在地面上,不知怎么的,闻卓的神色突然就舒缓了。

这让李叁庆幸赌对了。

“母后怨恨朕。”突然帝王撇着前方,轻飘飘的说了一句,似乎在和魏修远说话。

他的声音虚无缥缈,带着莫名的悲痛。

魏修远抬眸,闻卓的目光却挪到别的地方,不会让自己软弱的情绪外露。

可刚刚帝王明晃晃的话,带着难受和伤心。

魏修远听出了帝王的伤心难过,就那么短短一句话,帝王软弱的情绪外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