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生厌疑惑地“嗯”了一声,联想到自己刚刚的举动,又看谢无酬脸色很不好,恍然大悟:“我这不是手头没有纸笔,着急记东西嘛!你这人当真小气的紧,一件衣裳而已,大不了我以后赔你好了。”
谢无酬缓缓地看向微生厌,虽然心里并非是真在意区区一件衣裳,但是嘴上还是认真道:“这条裙子是八王城进贡的珍品,每条丝线都价值不菲,姑且算作十万两黄金,你如何赔得起?”
这可真是要为难死了!谁家成了尸畜,还用得着钱这种赘物啊?
微生厌觉得谢无酬鄙视的很有道理,毕竟,现在的她的确算得上是一只穷鬼。
她拎起裙摆,低头看到自己的赤足,委屈巴巴地抬头问谢无酬:“你送我裙子我万分感谢,可是你不还是让我光着脚走路?”她脚丫子伸出去探了探,歪着脑袋感慨:“这大概就是表面功夫吧!看着锦衣华服,谁知道底下竟然是个没鞋穿的小可怜呢?”
谢无酬看到微生厌这装模作样,颇有些忍俊不禁,她不忙着戳穿,反而问:“没有鞋子都能逃开一条街,有了鞋你岂不得飞了。”
微生厌噎了一下,这一顿,就被谢无酬抢了空子:“别刷嘴皮子功夫。你这身行头,还有刚刚的药都要折算成银两还我。”她往前一步,学着微生厌的样子,微微歪着脑袋,“赖不掉了。”
糟糕,心口又开始乱跳了。
微生厌咬紧牙关,这种生理和心理完全不协调的感觉,太难受了。
谢无酬见微生厌被说得哑口无言,没来由觉得有成就感,她看了眼时辰,踏着鸡鸣声催促:“快天亮了,我们得抓紧时间。”
微生厌如逢救星,连忙提着裙子跟紧:“我们到底去哪?”
谢无酬的身影隐没在雾气里,微生厌隐约听到谢无酬说了三个字:微生坊。
微生坊原本只是个商铺,但是因为这十八年间微生家如遇神助,生意越做越爆,整整一条街都是他们的铺面,因此王城的百姓干脆就将这条街叫做微生坊。
谢无酬这次之所以下山,就是因为微生坊被一夜烧毁,而微生家上下百口,以及城中商铺的伙计都惨遭屠杀,手段正是尸畜兴风作浪最常用的先咬死,再活剥。
鸡鸣三刻,王城阴气沉重。
谢无酬本以为是近日丧事太多,心情沉闷所致,结果一回头,却发现这压抑感竟然是来自微生厌。
从迈入微生坊开始,微生厌就不怎么说话了,此时她冷肃着面孔,恍若月光下的刽子手。她紧抿着唇,抬头注视着挂在正门之上的牌匾,拳头攥的十分用力,“被杀害的,是微生家?”
谢无酬终于反应过来,微生厌也姓微生!难道……
“杂碎。”
微生厌微眯起眼,似笑非笑,又有些咬牙切齿:“竟敢把算盘打到他们身上!”她猛地转身,朝着谢无酬道:“怪不得你们会突然来西坳,怪不得凌霄那个臭虫一口咬定是我屠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