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泾早就送了素服过来,寅时未到,傅元青已起身,用冷水洗净了脸手,又用青盐刷牙。
一切事毕,这才开始着素服。
待穿直身时,陈景已经进来了,提着衣襟为他更衣。
“今日内书堂也不上课了。我陪老祖宗去。”陈景道,“听说浦府外簇拥了很多人,鱼龙混杂的,不放心老祖宗一人去。”
“我皇命在身,不会有人拿我如何的。”傅元青对他说,“更何况今日安排了北镇抚司的魏飞龙带锦衣卫护送我过去。”
“我陪老祖宗去。”陈景说。
“陈景……”
陈景为他整理袖摆:“老祖宗不用再劝,我意已决。”
他语气平淡,可却带着十分的坚定,傅元青叹了口气,没有再劝。
坐凳杌走中道,自承天门出了皇城,换车辇往浦府而去,恍惚中似乎有人登楼,傅元青回头去看身后巍峨的皇城,城门上只有士兵,并没有他以为会出现的人。
“老祖宗在看什么?”陈景问他。
“我以为陛下会来送行。”傅元青道。
但是陛下没来。
过了一会儿陈景问:“老祖宗觉得皇帝是个什么样的人?”
“为什么这么问……”
“我只是好奇。”陈景说,“我入宫就是酷似皇帝。起居坐行都要如皇帝一般,让人察觉不出来真伪。早些年,足可以以假乱真。可……皇帝真的就是这样吗?是天下的君父、表率吗?他答臣子时在想些什么?吃饭时在想些什么?睡觉时又在想些什么呢?他好像是站在孤冷的山顶。都说皇帝要爱天下子民……有人爱惜皇帝吗?皇帝的内心需要别人的爱吗?”
陈景的话,一时让傅元青微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