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人是吴嫣,正跟谁气急败坏地抱怨:你不是说孙灵陌那人最易猜忌,不费吹灰之力就可以挑拨她跟皇上的关系吗?我刚才都差点爬上皇上的床了,可她根本就不生气,还信誓旦旦地在那里维护皇上,这就是你说的最易猜忌?我看她心大得很,这些日子我当着她的面不知跟皇上走得有多近,她要真在乎,早该生气了才对,怎么到现在了还只是一味相信皇上?
她身边那人并没说话,不知是在想些什么,头低着,眉眼黯淡。
吴嫣又说:还有皇上,你不是说他向来都很风流的吗?可我什么办法都用过了,就差没脱光衣裳扑上去了,可他简直水米不进,连正眼都没看过我。我就没见过像他这么坐怀不乱的男人,都要怀疑他是不是不喜欢女人了?这就是你说的风流天子?我可是一点儿都没发现他哪儿风流!
旁边那人又默了会儿,身形微动,从怀里不知掏出了个什么东西,交给吴嫣:你的报酬,可保你后半生衣食无忧。明日你去向朱将军请辞,离开军营。
是秦洛的声音。
吴嫣接了珠子,脸上笑开。可是很快她又开始失落,闷闷地道:皇上长得那样好,我倒不舍得走了。能一辈子跟在他身边做个端茶倒水的丫鬟我都愿意。
秦洛冷笑一声:你该知道自己有几分重量,要是不想被人丢出去,就趁早自己走!
孙灵陌一动不动地站在后头听着,眉眼低垂。等两个人差不多说完,她转身,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那里。
次日吴嫣果然听了秦洛的话,去向朱绅辞行。朱绅派了两名兵士护送她南下,把她安置在一处安全的地方。
朱绅又断断续续领兵去攻了靖边三次,因那里实在地形特殊,易守难攻,并没讨到什么便宜。双方呈对峙局面僵持下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鸣金收兵。
转眼到了除夕,将士们想念家里的亲人,守在篝火旁看着天上的月亮,气氛一片沉寂。偶尔听到有人低声啜泣,跟同伴讲着家里年迈的母亲或刚成亲不久的妻子。
这是孙灵陌在这里渡过的第二个春节,仍旧死气沉沉,不见一点儿天光。不知不觉里她已经长大,过完除夕,再过几个月就要成年。爷爷奶奶操劳半生,一心盼着能把她养大成人。如今她长大了,他们却看不见她,或许还以为她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