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周蔻一头雾水,“眼见要年下了,好好的叫你北面做什么,清剿叛乱,朝堂上那么多人才,怎么偏偏就要你去。”

她思忖问人,“你自己毛遂自荐的?”

高宥说不是,将怀王的状告说了一通,“大约就是这么一回事,皇帝是起了疑心,我估计这一趟去,没个三五年回不来。”

周蔻听了愤愤然道:“那也太气人了,怀王自身难保了,就爱惹些幺蛾子出来,你哥哥都将命折进去了,他竟说你们同波罗勾结,这不是胡扯么!”

高宥见她气鼓鼓的样子,哑然失笑,“你不问问,我到底有没有做过这样的事吗?”

她是个很护短的人,打从昨晚得知了一切后,以往按在四皇子身上的罪大恶极就都是污名,战败是因为有人勾结,戴面具是因为真正的四皇子死了,性情暴虐是掩人耳目的手段,男宠什么的更只是故意传言的噱头。

她的淮溪君是天底下最好的,勾结波罗?周蔻从头到尾压根连想都没想过。

她抱着人臂,“你不会做那样的事,我相信你。”

有这么一个人,能自始至终都无条件的相信你,这是多珍贵的一件事啊。

高宥将她反抱住,一声喟叹,“可惜皇帝从来不会相信,他不信我,连哥哥也不信。”

周蔻从他话里听出了很感伤的意味,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他,便轻轻拍着他的背,像之前他哄她一样,“很难过么?”

高宥低声一笑,“没什么好难过的。”

越是轻描淡写,就代表着那些伤痛越深,只有深深刻在了骨子里,再提起来才并不会义愤填膺,而是一笑带过。

“我不难过,因为我和皇帝之间没有任何父子之情,我只是替哥哥不值,他满心都是大爻的社稷,到头来不仅身死都不能光明正大,他的赤忱还要遭受质疑。”

周蔻对这位四皇子虽然素未谋面,但从他的只言片语中,也能感受到那是一个很好的人,只可惜好人不太长命,倒叫怀王那样的祸害到处乱蹦哒。

她没法去评判皇帝,九五之尊,天下之主,周蔻自认自己还没那个能对皇帝评头论足的地步,但单只说做爹,他比周擎还差劲。

这个时候的高宥格外脆弱,周蔻解下了那张冰冷的面具,果然看见那份笑里都透着苦,她哄孩子一样,轻声细语道:“其实也没什么要紧的,皇帝不信便罢,没有真凭实据,他也不能真怎么着,朔方去就去,没什么大不了的,远离了京城,咱们还能落个清净。”

高宥见她这样说,有些吃惊,“你真愿意去朔方吗?那儿又冷又苦,临着倭刹,常有动乱,我是宁愿你留在京城的。”

周蔻却道:“我又不是擎小娇生惯养的贵女,再说只要有你,到哪儿我也不觉得苦。”

她又喃喃道:“你总不能将我一个人留在京城,我是没有娘家的,没了你,还不得叫人欺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