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页

“臣当初便同母亲说,臣不是当官的材料,可母亲偏说,她已年迈,怕她过世后,臣无人照拂,臣的舅舅是吏部尚书的夫郎,已经替臣打点好了,让臣做一个闲官,往后也不会家道败落到没钱吃饭。”

眼看满殿沉默,她唯恐是自己说得不够好,只能学着叩头,一味重复,“求陛下免了臣的官,不要责罚正监。”

她心智有限,不明其中利害,三言两语抖了个干净,还不自知,舒涵的脸色却已极灰败难看,恨不能一脚上去踢开这蠢笨的丫头。

大殿一角的帘幕后,太凤君沉默不语。

郁瑶也无意为难被迫之人,对将作正监道:“起来吧,此事你虽有过,主使却不在你。”

在她的叩首谢恩声中,又命女官将汤婧好生送了出去,才转向舒涵,“舒大人,你打算如何和朕解释?”

舒涵哑口无言之时,身后的帘幕里,太凤君却再度开口,声音冰冷,“舒大人,你如何这般糊涂?只听你正夫倾诉她可怜,为她请托谋求官职,却对她的真实情况一无所知?本宫不过多年前见她一面,无从察觉,难道你也不知道吗?”

舒涵反应多快,立即跪下,“太凤君教训的是,臣该死,被家里那口子蒙蔽了,只以为她是较常人略驽钝些,却万万不料竟是如此。臣失察在先,任人唯亲在后,请太凤君降罪。”

“你倒还能自省。”太凤君冷哼了一声,“便罚俸半年,责令你回去彻查,除却汤婧一事,其余卖官之事,都是谁所为。”

“臣领罚谢恩。”

郁瑶一言不发地看完这一出大戏,待舒涵从地上起身了,才轻笑一声,“父君当真赏罚公正。”

隔着纱帘,她都能感到身后目光透着凉意投来,“皇帝此话,是对本宫的意见有微词了?”

明明是初夏,大殿中却硬生生起了寒意,人人畏惧,都心道这小女皇今日怕不是疯魔了,竟在大殿之上如此顶撞太凤君。

郁瑶却丝毫不惧,甚至笑得有些愉快,“父君这样说,真教朕惶恐,父君切莫动气,不妨再听一听,今日还有何事奏上来吧。”

“……”

太凤君第一次觉得,他看不清自己生下的这个女儿的招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