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今天怎么又蒙眼睛了?”她问。
她记得,自从在新婚之夜被她不慎碰掉了那一道红绸之后,他就再没有遮过眼睛,每日在府中皆是如此,时至今日,她几乎已经快忘了他当初是这个模样了,今天陡然看见,还真有些不习惯。
顾千山显然是没有料到,她会突然岔到这样一句,不由愣了愣神,才轻声答:“出门在外,我眼盲不好看,会给你丢脸。”
“……”
秦舒窈的心陡然一颤,忽然像被人狠狠揪在手里,生疼。
猛地有一阵酸意涌上眼底,她强忍过一波,后面却仍有,她咬紧牙关,屏住呼吸,才勉强没有让吸鼻子的动静露出破绽。
眼前的人仍旧安静,好像方才说的话就是一句寻常道理。
去他的,忍不下去了。
秦舒窈心一横,忽然伸手探到这人脑后,指尖一挑,白绫立刻松开,被她干脆利落一把拽下。
“啊……”顾千山本能地吸了一口凉气,脸上终于现出几许惊慌,“长公主?”
秦舒窈将白绫扔到马车的角落里,瞪着他,凶巴巴的:“往后都不许遮,别让孤再看见这破东西。”
“这……”
顾千山刚迟疑着开口,就被不由分说打断。
“孤喜欢看,不许不让孤看。”
眼前人的脸显然可见地迅速红起来,一双眼睛直视着秦舒窈,里面却没有她的影子,干净得像白雪地,又像遥远的黯淡星辰。
睫毛微微颤抖,正是她刚才想看的样子。
“长公主,”他仍在负隅顽抗,“我的眼睛真的……”
身子却骤然被人抱住,猝不及防地被拥进一片温暖里,惊得他立刻闭了嘴,后半截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秦舒窈似乎很满意他的识相,低声笑了一笑:“孤说的话,你最好别怀疑。”
然后,他就感到那片暖意越发逼近,向着他的唇齿间袭来。
分明不是第一次,他却陡然感到口干舌燥,脸烫得像要烧起来,又无从躲避,脑海里竟然只有一个不合时宜的念头——这是在马车上,有违礼制。
他慌忙中脱口而出:“长公主还没有罚我。”
秦舒窈动作一顿,再度用匪夷所思的目光审视他。
在这个节骨眼上,竟然还能惦记着这事,怎么,他很期待被她处置吗?是喜欢被杖责,还是更喜欢丢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