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白秉臣的软化,梅韶死死桎梏着他的手也慢慢放松下来,他压住白秉臣的肩将人转了过来,漆黑的眸子中神色复杂,可手上的动作却很是轻柔,替他一点一点地擦拭掉泪水,轻声问道:“你在害怕?是在担心我的命?”
白秉臣眼睛失了焦距,妥协地靠在梅韶的身上,呓语般承认道:“我怕。”
怎么可能不怕?
从六年前开始,白秉臣战战兢兢走的每一步都是为了能保住面前这个人的命,那些最难捱的日子自己都让他安然活下来了,要是因为自己一时疏忽没看住,梅韶贸然丢了性命,白秉臣根本不敢想象自己会怎么样。
让他活下来,已经成了白秉臣这些年来刻在骨子里的执念,任凭什么样的事情,只要他还活着,白秉臣就能扛下去。
想到此处,白秉臣的眼睫又湿了,湿漉漉的睫毛抿出一道墨色的线,凝固在他的眼角,渐渐汇聚成一滴泪水,将坠未坠。
他整个人脆弱地像是再禁不起半点的情绪波动,只能任由自己软弱的一面全数摊开在梅韶的面前。
轻轻叹了一口气,梅韶低头吻上他的眼睫,将那滴咸湿的泪珠卷入口中,他能感受唇下白秉臣的眼皮在轻轻地发抖。
梅韶默默地把白秉臣的脑袋按在自己的怀中,感受着他的心正在无比贴近自己的地方跳动,鼓足勇气开口问道:“那你告诉我,你到底还能活多久?”
他早就知道答案,可一直不敢亲口去问白秉臣。他既怕白秉臣亲口说出那个期限,好似连他自己也已经屈服于那两年的时限,不肯再往前多走一步;又怕他随意编个年限来哄骗自己,迟迟不肯告诉自己真相。
这个年限就像是一条已经点燃的引线,时时刻刻地悬在梅韶的头上,叫他不敢去浪费和白秉臣在一起的点滴时光。他那样地在意白秉臣气急了让他出去的话,就是因为不想因为争吵和冷战去浪费彼此在一起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