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光景于眼前一幕幕浮现,渐染血色。李方生还记得那些如梦魇一般的过去,北派的弟子面色沉重,将血迹斑斑的布包递到兄长手里,说那是他父亲的头颅。兄长面色铁青,一言不发。
停灵七日后,兄长忽而背起家中铁剑,迈出了家门。那一日下着骤雨,雨珠穿过出煞时揭瓦的小洞,滴滴答答地落进屋里。屋中屋外尽是寂寥的雨声。
那时,兄长对他说,“方生,我去给你爹报仇。”
李方生才八岁,怯怯地缩在门后,问他。“报仇…是甚么?”
兄长的眼里似有着暗沉沉的焰光。
“是我和你——下半辈子都要去做的事。”
于是兄长走了,与他父亲一般,再也没回来。
蒙面人缄默地听他叙说。不知觉间,李方生已泪流满面,他也不知为何自己在把疮疤揭给一个陌生的、素不相识的人看。
待他抽噎着叙说完毕,蒙面人轻轻地叹息,“你的兄长…李青藤,是个愚不可及的人。”
李方生抹了把涕泪,粗着嗓子嚷道:“你胡说!我大哥是天底下最好的大哥!”
他还记得兄长向他温和微笑的俊雅面容,还记得那只带着茧子的手轻轻摩挲着自己发顶时的粗粝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