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戴纸面的人正是玉乙未。他想了想,道:“要最好的,先打一角。”
酒保连声应诺,这时又听得他问道:“两人吃够不够?”
“官人若是好酒量,再加一角也是成的。”酒保道。
玉乙未说:“那便来二角。”
少许时候,酒盛了上来。玉乙未给自己先斟了一杯,略略尝了尝,井水清冽,酿的酒也是清甜绵软的,如沐春风。他向桌对面无人落座的位子摆了只瓷杯,也给那杯中斟了酒。
他有时会想起那个在候天楼中骤雨狂风交加的漆黑的夜,还有那个狡黠的刺客向他展露出的苍白笑颜,那笑容看起来有几分天真与憧憬,被雨水浸得潮润,却又像薄纸一般易破。
“我会活着去找你。”
“咱们要去杏花村吃酒,你要记得留个上好的席位给我。”
那时,在刺客们汹涌来袭的密林间,在骤雨之中,身下流淌着血溪的刺客对他笑着说道。
不知觉间,玉乙未泪如雨下。泪水沾透了纸面,他就这样望着桌上的那杯无人问津的清酒,在酒铺子里静静地流泪。行客沾着尘泥的腿脚匆匆从他身边迈过,无人知晓他在这儿等着个再不会来的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