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你来?”一旁的人不屑地笑,“容当家要你师姐做妾,你能替她么?”一阵笑声喧杂地响起,可不一会儿又弱了下去。
束发的白绸落了,漆黑的发丝散下来,水一样地流泻在肩头。容氏次子方才第一回 如此之近地细看那少年的面容,虽带着血污,却神清骨秀,眼里似有淋漓水墨,像个女孩儿。
“咦,仔细一瞧,这小子生得倒挺不赖,莫非是个女弟子,扮男装下山来了?”周围有些细碎的窃语。
先前逗留于玉斜身上的手忽地松开了,向王小元摸去。有人扳住了他的下颚,以露骨的目光打量着他。王小元对这事儿似是早已习以为常,他被王太卖进过许多回醉春园,孤老们对他的皮囊很有兴致。
只是他如今两手几近骨裂,撑不住身子,在寒风里瑟索。头痛得厉害,晕晕乎乎的,那些曾在玉斜身上流连的手落到了他身上。可他觉得说不定也不赖,如此一来,师姐便不会受辱。
玉斜心高气傲,这些人又算得她仇家,如今落于这些人手中,已教她羞愤欲死。可是他没事,他是从恶人沟里出来的小混子,什么肮脏的活儿都见过。
周围的人阴笑连连,有人道:“这娃娃身上都是血,脏死了,你们倒还有兴致摸?”
“嗐,先玩一玩儿,回去再洗过一番,不就成了?”
“这儿天冷,给他扒净了。晚些时候去庭州寻个客舍住了,再让容当家好办他同那小娘儿们!”
笑声回荡在林间,粗糙的手抚过王小元的面庞。他生得要比秦楼楚馆里的许多小唱好看,此时如纸般苍白的面庞上微微沁出因痛楚而生出的薄汗。
人群里有些去过花街里要过娈儿的,登时欲心大动,伸手也要来摸一摸这样貌殊丽的少年。可那一双双手方才伸到王小元面前,便有一道冰冷刀光倏然绽放于眼前。
鲜血四溅,一根根手指落了下来。众人惊恐地大叫,围在王小元身边的人墙倏时溃散。
玉斜咬着一柄细细的柳叶刀,跪坐在王小元身旁,口唇间尽是鲜血,双凤眼里凝满锋利的恨意。她发丝披散,活像一只索命厉鬼。
她方才乘着众人目光皆在王小元身上时,在石缝里夹出了膝上的细剑,割去了脚上绳索,又用两手夹着一抛,用牙衔住了那刀刃。
此时她踉跄着站起,喘着气将柳叶刀颤抖着抓在手里,挡在王小元身前。
“师弟,对不住。”她低声说,“是师姐无能,让你受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