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汤喝了就好了。”沈育哄他。那汤大概是冰镇的,碗沿挂着水珠,全滑进沈育掌心攒着,半点没沾上梁珩的衣衫。
“晕死我算了,大家都省心。”梁珩有气无力。
“怎么说这话呢?老爷死了,我们可怎么办,改嫁都没人要。”
梁珩抬手摸摸他的脸:“好啦,老爷就是要走,也把你带上,不叫你孤单一人。”
日暮,吃了点鳖肉糜熬的粥,梁珩才恢复力气,轻松些许。沈育仍叫他早些歇息,晚间河川星云倒映,如在天灯间行船,毕威高高兴兴叫主子们出来看稀奇,被沈育三两语打发走。
“我想看。”梁珩平躺着,像一截风干的木头。
沈育道:“站都站不稳了,看什么?早点睡。”
“你过来,你不睡我也不睡。”
沈育便到他身边躺下。梁珩一蹭一蹭,蹭到他胸口,将他当救命浮木似的缠着,呼吸轻如柳絮,搔得沈育心中发痒。
“明天就到奇峰山了,带你下船去玩儿,兴许就不晕了。”
“真的吗,去玩儿?”梁珩抬头看他,下巴戳在他锁骨上。
“真的真的,”沈育盖住他双眼,感到两只蝶在手心振翅,“快睡。”
离开南边一马平川的原野,遇见的第一座山就是奇峰山。因南人见识短浅,称之为奇峰,与川南真正的崇山峻岭比起来,不过是座小山包。但梁珩还是为人生中第一次见到山林而兴奋异常,在沈育印象里,简直可以和他收到山神眼的那一夜相比。
沈育十分谨慎,叫了邹昉与毕威远远跟着。两人随同旅人下船去,进入山下小镇,道旁许多白发翁媪,贩售登山杖与木屐,指点旅人道:“上山去前齿,下山去后齿,登高不费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