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育倏地转身出殿。
“哇,”梁珩说,“抗旨不遵成习惯了吗?”
不多时又回来,搬了一张软榻,与龙榻隔了一座围屏,放在外间。看样子生怕自己被皇帝睡了。连梁珩一时间都无话可说,陪睡其实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他睡觉的时候,要有人陪在身边,如果做了噩梦,要握住他的手。
梁珩睡在围屏里,听着外面沈育挪到榻上。宫灯燃烧着飘渺的烛影,催人入梦。
梁珩出声道:“沈育?”
“陛下有何吩咐?”
梁珩又道:“育哥?”
沈育不说话了。
夜里万籁俱寂,思虑过重的人总会胡思乱想,梁珩问:“我记得以前在哪儿听过一首童谣,‘六一里常有赏,四脚畜站高堂’……”
隔间传来翻身的动静。
看不见沈育的脸,总让梁珩觉得空落。
“‘两封没有万户侯,十里挑一鬼来凑’,你知道是什么意思?”
这首歌谣,如同催命符一般,日日夜夜盘萦在沈育脑海,带他回到东市口,血泼刑场的那一天。
“我有时候会忽然想起来,看见童方时,想到六一里这一句,看见牛仕达,又想到四脚畜,看见仇致远,想到鬼……”梁珩自言自语,声音愈来愈低。
“你已经想到其中含义了。”沈育说,隔着一堵围屏,显得不真实。
梁珩笑了笑:“而你早就知道,这也是一件从前没有告诉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