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受到极度惊吓时是会丧失所有反应能力的,如同现在的江湛乔。就算他的性格再怎么迟钝,他也听出来了江凛韬的言外之意—叔叔已经发现他和他哥哥谈恋爱的事了。
发现了、知道了,而且从叔叔刚才的话来看,叔叔并不赞同他们在一起,甚至连说话的语气、看他的眼神都是失望至极的。
江湛乔从小到大都很乖,从来没做过出格的事情,更没有面对过这种需要与家人对峙的场面。叔叔是什么时候发现的?该怎么办?该对叔叔说些什么?该怎样和叔叔解释才能让叔叔不去责怪哥哥,只找他就好?
他双眼失神,耳朵嗡鸣,面色煞白,呆愣地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身体像受到惊吓的小动物一样不受控制地瑟瑟发抖,丧失了思考功能的大脑变得一片空白,连叫叔叔的声音都是颤抖和压抑的。
直到陈也的出现。
“宝宝?”
陈也的语气轻柔,总是显得冷漠的眉眼却与之背道而驰,充分bào露了他内心的担忧和焦虑。他并没有顾虑江凛韬紧盯着他们的目光,而是赶快把吓傻了的江湛乔抱在怀里,安抚地一下下轻拍着背,同时耐心地低声哄:“吓到了是不是?没事了宝宝,我来了,不用害怕,让我和叔叔说,嗯?”
豆大的泪滴忽然一连串地落下,大颗大颗地砸在了陈也的胳膊上,几乎要把那块皮肤烫得生疼。视线变得模糊不清,给眼前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雾气,凝固的血液在陈也的怀抱中逐渐融化,江湛乔无助地回抱住陈也,语无伦次地开口:“哥哥,叔叔、叔叔都知道了…”
“嗯,我知道。”陈也握住江湛乔冰冷的双手,缓缓淌过的低沉声音带给人镇定的安全感,“我来和叔叔说。”
从陈也下楼就一直没有说话的江凛韬默默收回了观察两人的目光,以一个端正的姿态坐好,静静等待陈也开口。
“叔叔,”陈也毫无畏惧地直视江凛韬,第一次正式又郑重地向江凛韬介绍他与江湛乔的关系,“我们已经在一起了。”
紧接着,江湛乔擦gān眼泪挺直脊背,像是找回了丢失的灵魂,也可能是陈也在他身旁给予了他勇气,他用被眼泪浸泡得发红的眼睛固执地看向江凛韬,qiáng忍住哭腔,抢在陈也之前开口,认真地缓缓道:“叔叔,你刚刚问我,难道我们真的不能分开吗?我和我哥哥要一辈子在一起吗?我想我的回答是,是的。可能在我八岁的那一天,我第一次去福利院看见我哥哥的那一刻,我就已经注定会爱上他了。或许你觉得我们现在的年龄太小,觉得我们的感情是玩闹,但是,叔叔,不管我是十八岁,还是二十八岁三十八岁,就算以后我老了,头发都白了,连路都走不动了,我也会一直爱他,永远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