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燕宁说着,在他那样的目光注视下,差点咬了舌头。
她应该说出来的。燕宁想,先不说这是很可能是假的,退一万步来说,即使救下牧轻鸿的真的是燕王与长孙皇后,她也应该告诉牧轻鸿,以报灭国之仇,让他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悔恨。
但是……燕宁张了张嘴,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来。
她好像被斧头劈成了两半,一半叫嚣着要牧轻鸿为燕王和长孙皇后忏悔,而另外一半,却化成一片雪。
那是来自遥远的梁国的雪花,轻飘飘地落在她的心头,它没有言语,只是如此轻盈地降落,叫人不由自主地心软。
好半天,燕宁终于捋顺了自己的舌头,她深呼吸一口气,冷静道:“你就没有想过,这个时辰,我该休息了吗?”
牧轻鸿一怔,哑然失笑。
“的确是。”他低笑着道,“早点休息吧。”
他重新披上外袍,拿起床头那盏灯,然后看着她重新躺好,又忍不住俯下身去,为她掖了掖被角。
做完这一切,他重新直起身,道:“现在已经丑时过半,时候不早了。”
燕宁从被子里露出一双眼睛,圆溜溜、黑漆漆。
她看着他,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写着五个大字:你也知道啊。
牧轻鸿再次失笑。
“我的意思是——明天可以起晚一些,我会叫几个侍女来帮你收拾衣物行李。”牧轻鸿说,语气里忽然带了点不容置疑的意思,“后天——严格来说,明天便要启程了,时间有些紧,抓紧收拾,到时有什么想带上的,与侍女说就是。”
燕宁眨眨眼,点了点头。
其实也没什么好带的。
许是因为前一天睡得太晚,第二天,燕宁足足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