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轻鸿看着燕宁。
他一双黑夜般的眼沉下来,一动不动地注视着燕宁,似乎向透过燕宁的脸,看穿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好吧。”燕宁道,但她还是坚持,“……虽然他想骗我,但——毕竟他大概是我最后的,血脉相连的亲人了。”
牧轻鸿发现燕宁对血脉看得很重,无论是之前的燕孔还是现在的燕樊,即使他们想骗她、害她,但燕宁还是不由自主地对他们抱着十万分的宽容。
大约是因着燕国国破,燕王室都被屠戮殆尽,换位而处,若是一个人骤然发现世上只剩下自己一人,大约也会觉得自己像是狂风暴雨中的一叶孤舟,感到惶恐和孤独的吧。
“我会让手下注意分寸的。”牧轻鸿说,“毕竟——他还是个孩子,我们也不至于如此丧心病狂。”
“但是你。”牧轻鸿又道,“我没想到,你居然会……”
“会什么?”燕宁听到他的承诺,安心地重新躺下,闻言瞥了他一眼。“会绑了燕樊给你?”
牧轻鸿点头。
在他的预想中,若是燕宁没有察觉到燕樊话里的漏洞,她可能会跟着燕樊逃跑;若是她发现了燕樊的不对劲,也可能会自己处理审问燕樊。
他预想了千万种燕宁可能有的反应,但万万没想到的是,燕宁会绑了燕樊来向他求助。
燕宁躺在床上,她的眼神没有着落,空落落地落在头顶破碎的雪白帷幔上。
半晌,她忽然吐出一句话: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燕国积贫积弱,一统天下乃是大势所趋,这是天下百姓都希望看到的事情。”
牧轻鸿皱眉,这话他很熟悉,正是顾元修曾经对他说过的话,一字不差地被燕宁复述出来了:“你……那个时候,你醒着?”
燕宁笑了笑,她没有回答牧轻鸿的问题,反而接着道,“你的副将都知道的事情,我随跟太子太傅,天下最有学识的先生学习那么多年,却还是看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