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在桌上立着的青白瓷壶,此刻在地上碎成了渣,里面装着的茶水洒了一地,将他的脚都打湿了。
他扫视学堂一圈,见杜以莲的脸色煞白,袖口有块地方颜色深了很多。
“你——”
“站在这干嘛,为何还不进去?”
太傅站于宋弇身后,声如洪钟,眼睛巡视一圈自然看到了地上变成碎块的茶壶。
杜以莲抖得更厉害了,都知道这茶壶是皇帝赐给太傅的,太傅甚是爱惜。
“谁干的?”太傅声音颤抖,蹲下握着碎片,身形晃了晃,险些没有蹲稳,又高声了一遍,“谁干的?!”
不知谁喊了一句:“宋弇干的!”
“我没有。”
杜以莲立刻高喊:“……是他干的,我也看到了!”
“贼喊捉贼,你衣袖为什么湿了?”
杜以莲赶紧捂住袖口:“这是我之前沾上的露水。”
“就是宋弇干的,我们都看到了。”
“对。”
墙倒众人推,宋弇一人难敌四口,再加上他本就不爱讲话,只能站在原地,咬着牙将眼泪憋在眼眶。
他眼底发晕,头脑发沉,只能倔强地看着太傅。
太傅看了底下坐着的众皇子,又看了看眼前幼童的神情,来龙去脉心中已估得差不多。
他于内心叹了口气,将碎片清理了,嗫嚅几下后说:
“六殿下,不以规矩,不成方圆,你先将《大学》抄写一遍吧。”
“我不抄,”宋弇用袖子将泪擦了,一字一句道,“圣人云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圣贤书都是假的,我不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