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秋又会来,梨花开了又败,男人恋上又倦。
薛平贵激动地满脸通红,冲她高声宣布自己御马有功被大加褒奖后,她表面惊喜心却再一次倦怠。
她心想:什么嘛,如果仅仅是这种官职的话,她向父亲随意撒撒娇的话,想让谁当谁就能当。
没有意思。
和那旧时的十数年岁月一样,未来十八年的空等,同样都是一眼就能看穿。
没有意思。
听闻他出征西凉有功,听闻他春风得意被封先行官,听闻他被姐夫灌醉掳到了异国国王面前,却尚了公主。
且看他伪饰装扮成另一个男人来试探自己忠诚,且看他虚与委蛇想套出自己是否尚能从丞相府再寻得一点好处,且看他粗声威胁自己找出宫廷秘药解法的虚张声势。
没有意思。
可是这样一个男人,这样一个懦弱胆小、小肚鸡肠、粗鄙愚钝的男人,他居然只用一句轻描淡写的“误伤”就想掩饰自己亲手弑了自己的亲子。
还是以这样惨烈的方式。
那可是儿子啊,小手小脚小棍子都长出来的男丁啊!
要是个女孩倒也罢了,这可是个地地道道的小公子、小少爷啊!
那是她的血中血,肉中肉啊。
他怎么敢?
这样一个男人,他怎么敢?
那是她以王家高门贵女的娇躯,不顾窑子新寒苦楚,怀揣着所有的希望生下来的结晶。
生下的男娃比她的性命更重要。
他怎么敢?
她咬牙切齿,数十年从未体会过的愤怒,就在那瞬间席卷了全身。
王宝钏终于明白,在年少时曾去拜庙求签,那光头眉毛雪白的僧侣有着慈悲的双眼,“施主有着无穷无尽的生命,只要等待就总会到来。”
“只不过怕到了那时候,施主并不会像预想的一般开心。”
当时的王宝钏是何等的嗤之以鼻。
嫁给薛平贵后,并没有得来她想要的一切;寒窑苦等十八年她依旧百无聊赖;那果真高头大马来接她衣锦还乡的男人,也并没有让她激动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