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急得在诺大的寝殿里团团转,而看到悠然坐在软垫上品茶的王宝钏的时候,更是不由气急败坏,手底下沉甸甸的砚台被没轻没重地扔了过去。
王宝钏摆了一下脑袋,那黑沉的物体擦着她的鬓发飞了过去。
她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皇上的脾气可真是越发的大了。”
“你不是说那个毒妇手里有解药吗?解药呢?”
这时,寝殿外传来了一阵喧哗之声,好似兵戈相交,可还没等人反应过来,又陷入了一片沉静。只是这两相对比难以让人感到放松,反而是那幽寂如死的黑夜,令人感到更加的可怖。
皇上养尊处优数十日,心宽体胖,显然已比过往肥硕了不少,腰带都是紧紧地绷在肚皮上,大滴大滴的油汗不住地往下淌。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气急败坏的脸变得面如金纸。
一脸惬意的王宝钏依然神色平静,注视着双腿打战的薛平贵,饮尽了最后一点盏中茶,落地为号。
“看来皇上也知道来人是谁啊,是否想念地紧啊?”王宝钏的声音依然柔和温婉,却反而令薛平贵的脸色变得更加可怕。
落地无声的数十个暗卫,转眼间已经将尊贵的皇帝陛下团团围住,不远戳拉着虚浮脚步走过来的人面色狰狞,只是这样短短的一段路,好像已经耗费了所有的心力。
正是许久没来影响市容的叱卢氏。
“平贵老弟啊,不对,该称呼您皇帝陛下了。”他的声音嘶哑至极,好像是数十年没有开过口的人骤然张开了嘴,“这两天老臣身体抱恙,还未来得及恭喜皇上登基。但也得亏这两日被拘在了家里,不用再费心费力地忧心国事,一下子反而清闲了下来。于是老臣无聊啊,就琢磨着自己的这点病,真是日也想,夜也想。老臣也合计着,要是早点好,也能早点来报效新皇啊。”
王宝钏低着头思量,看来这叱卢氏这几天真是被折磨地惨了,那张立在人躯体上的球状物体,已经彻底摆脱了人脸的范畴之内。
叱卢氏也不顾对面无人回应,依旧絮絮叨叨地念叨着:“想来想去的,老臣就病发了。这一下可真是晴天霹雳,老臣可是再难报效朝廷了。可再转念一想,老臣却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
叱卢氏顿了顿,嘴角的弧度扯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弧度,声音也放得更低,好像是用钝器摩擦过光滑物体时,发出的粗糙摩擦声响一样,“皇上之前说的话,都是诓老臣的吧。”
“但是也没关系,反正皇上也和老臣患了同样的病。这不,老臣就特地来邀请皇上,去微臣的陋室略坐一坐了。”
“说来,还真是要感谢唐国的户部执掌和兵部侍郎特意送来的这些侍卫呢。皇帝陛下,劳烦您掀开尊贵的眼皮瞧上一瞧,他们可还是皇上您的老友呢。”
叱卢氏盯着薛平贵,直把对方看得汗如雨下之时,又是狰狞地嘿嘿一笑:“他们叫苏龙和魏虎,不知皇上您还记得否?”
薛平贵不是个傻子,转眼就明白过来是有人告知了他自己没有解药这个事情,再转念一想,很快就明白叱卢氏能这么顺利地过来,绝对和把持后宫的王宝钏要脱不开关系。
不说别人,薛平贵对于王宝钏可是百分之百信任,这自然不是因为他爱对方,而是因为他对于自己的绝对自信。
王宝钏有意避开了他瞠大的眼睛,伸手护住了自己的腹部。
“王宝钏你这个贱货!”
随着尖厉的嘶哑叫喊声和拖拽声远去,整个寝殿再次陷入空无一人宁静。
而王宝钏依旧久久回不过神来。过去她以为将泷对于叱卢氏容貌的评价“只是没有旁的臣子那么好看”还有一点夸张和不客气,现在想想,这哪里是不客气啊?简直是太含蓄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