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以柠听到自己轻声问,“你们,怪我吗?”
贺宁:“……”
若是真的要挑一个词来形容此刻的感受,贺宁觉得只有心如刀割这四个字,能表达万一。
这么久以来,贺宁一直不准任何人提起这件事,就是怕有一天会听见这句话,怕她的孩子要背负着这么沉重的担子往前走。
“真的,”贺宁深吸口气,“从来没有。”
伸手摸了摸康以柠的脸,贺宁微抖的指尖终究还是碰到了她额上那道疤。就像是碰到了十五年前,还躺在病床上头包着纱布的小康以柠。
那个第一眼看见她就笑了的,给了她莫大力量的小康以柠。
“妈妈和你说这些不是要你怨恨谁,不满谁,恩怨都是大人自己的,你的路还很长,这些情绪太重,妈妈只希望你能走得轻松一点,过你自己的人生就很好了。”
“柠柠,”贺宁终究是没忍住眼泪,“妈妈很抱歉,但妈妈一直都没变。”
***
吃过晚饭后,康泽出门扔垃圾,贺宁洗完碗刚出来,门铃忽然响了。
走过去开门,江询戴着顶鸭舌帽站在门外,手里提着一大袋子的鸭脖鸡爪和奶茶,活像个送外卖的。
“小询,怎么又提这么多东西?”贺宁把人拉进来,“吃饭了吗?”
因为康以柠这段时间瘦了很多,江询过来找她投食的次数也多了起来。
乖巧地点点头,江询说,“我妈让你有空过去跟她一起看电影,她买了红酒。”
交代完陈悠吩咐他的事情,江询轻晃了下手里的袋子,“分你们点鸡爪吗?”
贺宁笑着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不吃你们这些小孩的东西,柠柠在楼上,你上去找她吧。”
江询:“好。”
熟门熟路地敲了康以柠的房间,这回却没等到她来开门。
康以柠的声音像是在房间的角落,还有点闷,“开门,我现在出不去。”
江询想着她总不能是自己把自己缠在被子里解不开,依言打开门。直到看清眼前的场景,才知道她这个出不来是个什么意思。
目之所及皆是一片狼藉,说是被龙卷风刮过都没人怀疑。
所有的柜子和抽屉都开着,地上散乱地扔着书本试卷和白纸,她本人就蹲在书桌旁的一个柜子前。
整整齐齐的三摞书像堡垒一样把她围在中间,乍一看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江询:“你在干什么?”
“你来啦,”康以柠弯着腰从柜子里又搬出几本书,伸手拍了拍上面的木屑,“你先坐着等我一会儿,我把这整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