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征着下课的钟声悠悠地响起,在帝国学院庞大的校园里穿行。很快,在教学二区,空荡荡的建筑物被室内走出的身影所填满。
玛丽薇尔抱着书,面带沉思地穿过葱郁的树丛,绕过教学三区的主建筑物,来到了另一侧。
研究室里,希伯恩的身影已经在里面了。
“你总是比我早,难道四年级都不上课的吗?”玛丽薇尔一边走进去一边调侃道。
希伯恩笑着抬起食指,煞有介事地“嘘”了声。“这是四年级的秘密,可不要告诉别人。”
寒暄过后,两人开始围着工作台讨论了起来。
玛丽薇尔昨晚又往上添了些魔纹,希伯恩看了一番,两人又开始忙活着尝试输入魔力。
新法阵的构建严格来说是一项极为无聊的工作:添加魔纹,输入魔力,失败,重新添加,输入魔力,成功,然后重复……
再加上玛丽薇尔所提出的是一种全新的法阵构建模式,这大大增加了试错的范围,所幸还有希伯恩这个行走的图书馆在,能够避免她犯不少基础上的错误。
这么一忙活便忙了很久,玛丽薇尔一边记录着又一个错误的魔纹,一边突然问道:“对了,你认识一个叫凯洛姆斯的孩子吗?”
说起来,她奇怪很久了。
出乎她的意料,凯洛姆斯并不是特助生。事实上,根据他言语中透露的信息,他的家世似乎还相当不错。可是他的境遇却比许多特助生还要惨。
更重要的是,她最近遇到这孩子的频率似乎有些高了。
这令玛丽薇尔下意识地提起了警惕。
正在忙活的希伯恩闻言,手下的动作不由得顿了顿,有些疑惑地问道,“你怎么知道他的?”
他略思索了一下,尽量简洁地概括道:“我确实认识一个凯洛姆斯。凯洛姆斯·威弗列徳。”
他讲到这里,玛丽薇尔已经惊讶的地扬起了眉。
又是威弗列徳?这么说来,那天欺负他的的小胖子,竟是他的兄弟?
希伯恩继续道:“他的母亲是威弗列德伯爵的情妇,出身极不光彩。她为伯爵生下了一个私生子,也就是凯洛姆斯。凯洛姆斯年幼的时候一直跟随在母亲身边,并没有被接回威弗列徳家,直到后来他的母亲去世,伯爵将他接回家才发现,他是一位暗元素携带者,并且因为不懂得疏导魔力,身体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了。于是伯爵将他送来了法师塔,请求老师的帮助。我也是因此才知道这件事情。”
他想了想,补充说。“凯洛姆斯的出身注定了他在威弗列徳家不会受欢迎,更何况对于大部分来说暗元素是一种极其神秘且危险的力量,他们坚信凯洛姆斯母亲的病逝是受到了暗元素侵蚀的缘故,并执意认为暗元素携带者是邪恶的,因此他在伯爵府就更不受待见。”
玛丽薇尔忍不住皱眉。她倒不是同情心泛滥,只是对于她自己或是希伯恩这样,对魔力稍有研究的人来说,不管是什么元素终究只是力量的一种。暗元素确实带有侵蚀和死亡的力量,这并不代表暗元素的携带者就是邪恶的。力量终究只是一种工具,是否邪恶端看使用力量的人。
正是因为身为一个学者,或者说,以成为一个学者为目标,玛丽薇尔才更明白这种无知与偏见的可怕。
身负暗元素并没有错,而凯洛姆斯却要为这份天生的力量而受不知道多少苦楚。
“凯洛姆斯不是个例。”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情绪,希伯恩耸了耸肩,“普通人对于魔法师的世界总是不甚了解的,而暗元素的力量又是所有元素中最有攻击性,最难掌控的。因此很多身负暗元素的孩子在很小的时候就表现出了暗元素的特质,也因此受到了许多歧视和不公正的待遇。在我的家乡,至今有把身负暗元素的孩子称之为恶魔之子的习惯,被遗弃已经是最好的待遇。更多的时候,身负暗元素的孩子根本活不到长大,更不要说成为一个真正的魔法师了。”
“难怪……”玛丽薇尔喃喃道。“难怪暗元素的魔法师这么少,我还以为只是暗元素稀少罢了,没想到……”
“事实上,最稀少的元素是光元素。这么多年以来,我也只听说过凡伊塞尔,仅此一家而已。”
“凡伊塞尔拥有光元素?!”
“对啊。”希伯恩似乎对于她的惊讶很难理解。“凡伊塞尔家的家徽是曜日荆棘,他们家世代流传着光与火的血脉,全王都也仅此一家罢了。你在学院生活了三年,居然连这都不知道吗?”
“不知道。”玛丽薇尔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原身不光是学习学院里教授的内容就已经心力交瘁了,哪里还有心情去打听其他人的八卦?
听希伯恩的意思,凡伊塞尔的元素似乎是大家公认的常识。
可笑她在联赛时遇到光元素的魔法,还心心念念要找出来光元素的主人,到最后也没有找到还失落了好久,却不曾想到光元素的主人竟就在自己的身边!
“我记得,书上说光元素是治愈系魔法的绝佳载体?想不到莱斯洛看起来冷冰冰的,居然是个光元素。”
“他可不一样。”希伯恩笑着摇了摇头。“凡伊塞尔的光是杀人的光。这么多年以来,谁也没见过他使用光元素的治愈魔法。相反,他一手光系攻击类魔法出神入化,谁也不敢与之争锋。”
玛丽薇尔想了想那家伙在联赛赛场上的气质,不禁暗暗点头。
希伯恩说的半点儿也不假。她确实也无法把这人和治愈类的魔法联系在一起。想来,就算凡伊塞尔是光,那也是灼目的烈阳。
看着玛丽薇尔一副新奇的模样,希伯恩不禁失笑。“你怎么好像与世隔绝一样,王都里的事情一概不知?”
“也没人告诉我嘛。”她有些无奈地摊了摊手,语气却似乎没有多在意这些。
希伯恩联想到在学院初遇是她被关在材料库的情形,笑意不禁冷了冷。
“你知不知道都是谁在欺负你?”
玛丽薇尔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似乎不太明白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但还是回答道:“不太清楚,谁都有可能。”
她想了想,又道:“你倒也不必替我鸣不平,对于特助生来说,要么特意与某个贵族同学交好。”就好比乔蒂丝那样,“要么就过这样的日子,不是我一个人这样,大家都是这样。况且……”她沉吟了会儿,“我心里大概有数。怎么为我自己讨回公道,我也自有打算。你不必多费心了。”
“你知道是谁?”
“有点猜测罢了。”玛丽薇尔无意与他多说,赶在他开口之前放下笔,开口道:“快来看看这个,这个魔纹会不会有用?”
希伯恩知道她这是要转移话题,却也没再追根究底,只是有些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就依着她的意思看了过去,开始与她讨论起来。
……
一天的研究到夜色降临为止,玛丽薇尔同希伯恩告了别,回到了宿舍。
她这边刚合上门,憋了一晚上的系统就忍不住跳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