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糕点送到时旦房中时,他先是装模作样的吃了一块,并无异物。然后把底下的四五块糕点都掰开来,其中一块里果然有绢布,上头写着:书信埋于豫园红柳树下。
时旦淡淡一笑,往书房里去,笔下飞快。再将纸条对折几次后,掖在腰带处,出门闲逛。逛了四五处,才走到豫园,唯一一颗红柳树下,看过左右,见四下无人,飞快的在柳树后用鞋子刨出一个浅坑来,将纸条丢进去,覆上土,踩严实了,方才踏实离去。
消息隔了好几日才送回崇国,魏昱是真没想到,时旦竟然敢用崇国的细作传递消息。纸条仍然是折起来的,他没打开,也不想看,直接让阿奴送去东元宫。
时绥颤抖着指尖将纸张展开,寥寥数语,字字锥心:绥一切安好,弟心安。镇起杀心,位不得不争,来世再做亲姐弟。
她目光沉沉,起身走向烛台,火舌舔舐,青烟袅袅。阿奴弯身要告退,时绥突然问道:“阿奴,魏昱他没有打开来看吗?”
阿奴道:“未曾,东西刚到章台宫,陛下就吩咐奴送来了。”
时绥摆摆手,示意阿奴退下。左腿隐隐作痛,她低声唤芳姑:“外头是要落雨了吗?”
芳姑端着铜盆进来,热气腾腾的,膀子上搭着一条白布,笑着问她:“有点闷,怕是要落雨了,腿又疼了?”
时绥的这条腿,与时旦有关。时旦儿时不聪明,母妃也去的早,所以哥哥姐姐们最爱欺负他,而他又爱逞强,不服输。雨国人善骑术,时旦年龄小,个子也不高,所以只有一匹枣红色的小乳马。那日时旦与时绥去马场,正巧碰见了四王子与六王子,时绥一转头的空隙,时旦就被他们怂恿着爬上了一匹高头白马。
他心里怕急了,央求着两位哥哥放他下来。不只是谁拍的马屁股,那马受了惊,朝天一声嘶吼,左右摆动,要将背上的人甩下去。
时绥回过神来,赶忙上前去拉马绳,她又如何能控制的住一匹受了惊的马呢?时旦摔下马的时候,时绥给他做了垫背的,左腿被压折了。那段时间,正巧是连绵不断的雨季,落下了病根,一到阴雨天,左腿就疼痛难忍。
趁着时绥发呆的间隙,芳姑已经把她的裙子掀起,热乎乎的帕子盖在腿上,舒服的她微微叹气一声:“芳姑,时旦还是很想当雨王。”
芳姑问道:“八王子如何当得了?上有名正言顺的大王子,下有虎视眈眈的四王子,殿下还是不要操心了。”
“如果有崇国的帮助,时旦还是有机会的,机会很大。”
“那么,陛下愿意吗?”芳姑轻轻的揉捏着,眉间都拧出了川字纹,她一贯不喜欢那个皮猴子。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可是那位八王子可从来没有。
窗外传来窸窸窣窣的落雨声,时绥想了想,说道:“魏昱不愿意,可是如果我提了,他一定会帮。他觉得欠下我一份人情,在等待一个机会还上。”
芳姑手上的动作顿了顿,不确定问道:“殿下当真要帮八王子吗,他......毕竟不是您的亲弟弟。”
“我一直把他当亲弟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