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元的眼神中一片迷茫,他完全不理解他这位师兄的意思。
但他只能更加茫然地看着他家师兄轻笑了一下,然后用胳膊肘撞了撞他的肩膀,“过了啊,真的过了啊。虽然我知道你这个家伙向来不懂得谦虚,也知道你有这样的资本,但这样可真的过了,你就非要我说出来好好夸你一顿吗?”
虽然师兄是一种打趣的语气说着这话,但杨元却更加不理解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有了一种事情脱离他掌控的心慌感。
“什么啊,我真的不明白您的意思。”杨元有些着急。
“哎呀,好嘛好嘛。”师兄无奈地笑了笑,以一种顺着他的话说道,“没想到啊,虽然我们都知道你天资卓越,但根据你现在的修为,所有人都认为你顶多需要渡五十四道雷劫。可你竟然生生地渡了八十一道雷劫,整整多出去二十七道!竟然以这样的年纪,就渡了威力最强的雷劫!”
“你都不知道,我当时可是看得清清的,宗门里的那些前辈们在发现有第五十五道雷劫的事情,可是神情大变。真的,我从未见过他们露出这种神情过,你错过真的太可惜了。我跟你讲哦,每多一道,他们的表情就越扭曲越惊讶。到了最后,他们都已经放弃治疗麻木了。”
师兄用一种极其惊叹的语气说道,“当宗主说要立你为少主的时候,在场的人可每一个人拒绝,大家都好像是怔住了,久久不能回神。真的,当我知道你竟然要渡那么多雷劫的时候,我真的特别为你担心来着。说句不好听的,你千万不要介意,我当时真的以为你渡不过——”
只是很快,师兄的话便被噎在了喉咙里。
因为他发现杨元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语气重复了一遍,“八十一道?怎么可能会是八十一道?”
师兄当即就懵了。
他发现杨元现在并不是装出来的,而是真的很惊讶。甚至于,他现在惊讶的程度都比当时的他们还要深。
可是怎么可能啊?
杨元可是渡劫的当事人啊,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师兄,你真的确定吗,真的是八十一道,不是五十四道?”紧接着,师兄就发现杨元的面色变白了一些,向来冷冰冰的他,竟是突然着急地伸手抓住了他的袖口着急地问着。
这位师兄甚至都可以从杨元的语气里听出来一些不想相信。
师兄已经懵到不行了。
为什么会不想相信?
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师兄的这些人就像是砸在杨元心上的重击,八十一道雷劫,八十一道雷劫啊。
他在第五十三道的时候便晕过去了,那里只有安语一个人,是谁帮他把剩下的雷劫挡完的可想而知。
在当时只以为安语挡了一道雷劫的时候,他就有些心神不稳,在看到季清来信的时候,在给自己找了很多理由后方才得以抛下安语去见季清。
可现在,却有人告诉他,安语挡的不是一道,而是二十八道!
杨元的呼吸便急促了一些。
为什么安语不告诉他呢?如果安语告诉他她挡了二十八道雷劫的话,他怎么可能会那么毫不迟疑地放下她去找季清!
安语当时肯定受着很重的伤的!
她怎么不说?
就算是个毫无关系的普通人帮他这样挡雷劫,他都会好好道谢,耐心将对方的伤势养好然后送上一大堆谢礼的。
更何况还是修了关于他的有情道的安语!
忽然,杨元的表情微僵了一下。
他忽然发现,当时安语好像连说话的气力都没有了,而他也没有给对方说话的机会,一醒来就因为季清的事情劈头盖脸地责怪着对方。
如果他是安语的话——
杨元的面色变得更白了,他好像听到了腰间本命灵器哀嚎的嗡鸣声,犹如在指责他的薄情寡义。修行者修道,向来光明磊落。虽然杨元性格不好,但他一向自认问心无愧。可现在,他只觉得他的灵魂在脱离他的身体,然后一步一步地沉进泥泞深渊,冷得他直打哆嗦。
陌生人被他这样冷漠地对待,都必定要大骂一句农夫与蛇,骂他冷心狗肺。
更何况还是喜欢他到天道也不得不认可,准许进来帮他渡雷劫的安语!
“对啊,当然是八十一道了,不然宗主和宗门怎么会这么轻易飞快地要为你举办册封礼。”
师兄不理解的回答恰在这时响起,他的每一个字都仿佛在揭着杨元藏在黑暗中的遮羞布。
他因为安语受到了如此大的恩惠!
这可是他一直争夺却从未争夺到的少主啊!
他是因安语方才如愿以偿的!
但他却在对方遭到如此冷心狗肺的对待下以后没有生气,没有抱怨丝毫,只是无助地问了他一个问题的情况下,回答了那么令人伤心的话。
——我不喜欢在泥泞中挣扎的人。
明明他的内心要比安语黑暗多了,他却以一种高高在上的态度嫌弃自己的救命恩人。
杨元反应的奇怪让师兄有些担心,“杨元,你是不是渡劫时受了什么伤啊,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怪不得宗主让我早早地在这里候着,你这明显伤得不轻啊。也对,渡过八十一道雷劫,肯定是要少半条命的,性情有些变化也是正常的,你不要紧张啊。”
真正受到重伤的是安语!
如果不是安语,他已经死了!
明明修着是至炎至热的真气,但杨元却觉得自己的血液都掺着冰渣,他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好似在指责他的忘恩负义。本命灵器哀嚎得更厉害了,就好像是在说他不配成为它的主人。
杨元知道,如果他在这样想下去,他一定会滋生出来心魔的,但他却根本控制不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