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于即将面对的谋算阴暗倒是无所畏惧，他也早就做好了与皇甫老先生唱反调的准备。可他还是有些怕，他怕这些事会对祁长乐造成伤害，会对他们两人间的关系造成无法挽回的裂痕。

……

祁长乐感觉到伏在自己肩头的男人在微微发抖，他也感觉到他一瞬之间复杂脆弱的情绪。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无非就是那些事，与他是没太大关联的。

反正……最多都不到36个小时，他就走了，能有什么关联呢？

祁长乐轻拍了两下男人的背，什么都没说。

过了一会，皇甫景天抬起头，已经收拾好情绪，恢复如常了。

祁长乐朝他眨了眨眼：“你今晚还留在这吗？”

皇甫景天犹豫了下，点了点头。

祁长乐伸了伸胳膊，指了指洗手间的方向：“那你去洗个澡？你身上好冷。”

皇甫景天再次点头，但看着他的眼神里又多了一分犹豫不决，他似乎想说些什么。

……

“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他唇瓣蠕动了半晌，终究还是说道。

少年闻言脸上一瞬便露出了他熟悉的笑容，如春花绽放，叶子都舒展开来。

“我知道。”

……

皇甫景天从浴室里出来时，祁长乐已经半裹着被子，躺在床上昏昏欲睡了。

他擦了擦头发，然后拽过一小点被子，躺在祁长乐身边，脸对着他的脸。

少年已经有些睡眼迷蒙了，但还未睡着。见他躺下，便哼哼了句：“洗好了？”

“嗯。”

“……”

沉默了一会，祁长乐好像已经完全闭上了眼。

皇甫景天的视线始终落在他脸上，黑暗中只能看到个轮廓，但今晚发生的事实在过于忧心，让他目不交睫。

也就只有在祁长乐身边才能如此平静了。

……

过了一会，皇甫景天还没睡，祁长乐却突然出声了。

他的声音有些迷糊，应该是困顿中强撑着说想说的话。

“我明天就成年了……”

“嗯。”皇甫景天应声。

祁长乐伸出手揽在皇甫景天身上，微微睁开眼，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

朦胧中，皇甫景天感觉少年的表情好像很严肃。

“好像没跟你说过……我是上面那个，1号，纯1。”

“……”皇甫景天愣了好几秒，才完全反应过来。

他的身体一瞬间有些绷紧。

“……”

“……嗯。”

祁长乐得到应答，拍了拍他，翻个身，睡觉去了。

独留下皇甫景天一人盯着他的后脑勺心绪混乱。

……

第二日一早，祁长乐又一次被系统的通知声叫醒。

“任务倒计时，24小时。”

“……”祁长乐睁开眼，顶着一头乱毛直挺挺的坐起身。

皇甫景天已经穿戴整齐，坐在沙发上，祁长乐看过去只能看到门外他半边身子。

“九点了？”他有些不可置信，出声问道。

皇甫景天放下手里拿着的文件，看向他：“嗯。”

“……”

他怎么会睡这么久。

祁长乐一时的心情难以言喻。

照理说皇甫景天这个点早就去公司了，往常见他还睡也会过来叫醒他说一声，今天怎么没叫醒他。

“……”

祁长乐挠了挠脑袋。

“你是不是该去公司了？”

“嗯。”皇甫景天应了一声，起身朝他走来。

两人交换了一个早安吻，祁长乐一边起床收拾，一边送皇甫景天出了门。

客房服务早就将早餐送过来了，祁长乐看着余下大半早就凉透了的早餐，又挠了挠头，脑袋疼。

……

再见到皇甫景天已经是晚上，晚宴即将开始之时。

祁如月穿的是某个牌子高定的小礼服，祁长乐则是不想以现在这具身体的身材穿西装打领带，里面穿了一件白色高领衫，配较薄的一件灰毛呢外套，下身是黑色西装裤，还算优雅大气。

……热死他了。

祁长乐听说皇甫景天来了，在外面，就马上跑出去了。

没办法，这一身在酒店里实在是热。

皇甫景天身边还跟着沈格，他倒还是那副看不出情感的表情，但沈格看向祁长乐的眼神却很诡异，带着敌意。

沈特助之前就不大喜欢他这祁长乐知道，可他从未像现在这样直白表达敌意。

祁长乐蹙了蹙眉，虽然不太舒服但他并不在意，翻了个白眼给沈格，就牵着皇甫景□□酒店内走去。

现在是七点十分，宾客已经陆陆续续到场了，七点半的时候晚宴正式开始。

祁睿还在那边和经理确认成人礼事宜，祁长乐拉着皇甫景天径直朝他走去。

沈格在后面很尴尬，跟了几步就停下来朝一边的餐桌走去了。

晚宴很快开始，致辞之后八点半左右侍者推着蛋糕来到宴厅，祁长乐和祁如月一起在祁家众人和宾客的注视下切了蛋糕，该走的事宜流程便算是都走完了，接下来就是玩乐畅谈的时间了。

祁如月很害羞，她本身的长相就清秀可人，之前碍于私生女的身份大家都不敢同她来往，此时成人礼算是为她正了名，便也有不少公子哥上前搭讪，叫她应接不暇，不知如何回应的好。

祁长乐和皇甫景天待在一块，倒没人敢上前来招惹。

这种宴会本质上还是利益关系，给各大世家提供一个交流的地方。

觥筹交错，舞台上祁爷爷最为欣赏的古典音乐逐渐被身边的高谈阔论与欢笑声掩盖。

“……”

祁长乐蹙蹙眉，转头看了眼明显心不在焉的皇甫景天，又看了眼临时带在手腕上的手表，拍了拍男人的肩膀。

“等我一下。”

他说罢，就穿过人群朝被围绕在中心谈笑饮酒的祁睿走去。

少年上一秒还晦暗不明的眼神，下一秒盈满了笑意。

祁长乐从祁睿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爷爷，都一把年纪了就不要喝那么多啦！”

祁睿手里还拿着高脚杯，闻声转过身，脸上也尽是笑意。

“怎么，就许你们年轻人开心啊！”

祁长乐看着老人脸上的笑容，眼眸深处的情感一时既纠结又复杂。

“少喝点。”他伸出胳膊拥抱了祁睿，声音里刚刚高昂的情绪消失了大半。

祁睿感觉到外孙逐渐收紧用力的拥抱，也感觉到他的情绪，一时有些发愣，对身边仍要继续交谈的人摆摆手。

他抬手摸了摸祁长乐的脑袋，看着他：“怎么了乐乐？成人礼不满意吗？”

“没有。”祁长乐松开他，笑容还是很开心，“就是叫你少喝点啊。”

祁睿抬了抬眉，不疑有他，把酒杯放到一边的桌子上：“好好好，不喝了！”

祁长乐这才点点头，又说了几句就转身去找皇甫景天了。

皇甫景天还站在原地，祁长乐朝他挑了挑眉，从一边路过的侍者手中拿了两杯香槟。

借着过路的男士女士遮挡，祁长乐变动手指，朝其中一杯香槟中丢入了一枚速溶药片。

他走回到皇甫景天身边，将那杯加了料的香槟交到男人手中，朝他勾唇一笑。

“你还没祝我十八岁生日快乐。”

少年眼里带着几分挑拨的情意，语气轻佻，有几分邪气。

皇甫景天似乎轻咽了口口水，接过酒杯，动作僵硬。

“生日快乐。”

祁长乐看他饮下酒水，眼底的笑意逐渐浓郁起来。

……

“目标攻略度99％。”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是现世的章节，关于这卷的收尾和之后的铺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