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一只脚才踏上梨香院的门槛,就见薛蟠在院里抓着门闩发疯,唬得立时缩回脚,把讨伐的气势输了个精光。
薛蟠也不嫌丢脸,大声叫嚷:“姨妈来的正好,我正要给宝玉兄弟赔命去!就让姨夫一棍子打死我,一了百了!免得你们一个个全把屎盆子往我脑袋上扣。来来来,爷这就赔命去!”
薛姨妈急忙忙跑过来夺下门闩,狠狠掷在地上。不急劝上两句,又颠颠跑去搀扶受惊的胞姐,陪着笑脸道:
“让姐姐看笑话了!不是我偏着儿子,只恐其间确有误会。姐姐也知道他的脾性,素来是个混不吝的。纵闯下塌天大祸,只要是他做的,再没个不敢认承的。且他惯来在那上面贪多嚼不烂,哪里就缺琪官一个?”
王夫人深以为然。外甥连人命案子都敢认,自然不会在这种事上抵赖。她越想越觉得有理,心下已信了八成。在梨香院又坐了半个时辰,便将下剩那两成疑心也尽皆除去。认定是小人搬弄是非,要离间她们姐妹。
一天之内经历了这么多事,当王夫人再次回到荣禧堂,疲惫不堪。半闭着眼睛,由着彩霞为她捏肩。
少时,周瑞家的迈着小碎步上前,俯耳低语一阵。
“是她!”王夫人骤然挺腰坐直,眼里迸出凶光,“可问准了?”
周瑞家的恭谨回道:“我特特问了好几个,俱是一样的说法。当时老爷正在气头上,人人都避得远远的,唯有赵姨娘……”
王夫人狠狠搓着佛珠,闭目良久才开口吩咐道:“环哥儿年纪大了,总跟着姨娘也不成样子。我记得珠儿那院的尽头,还有个闲置的小院。你着人收拾收拾,让他搬去吧。那里清净,正好用功。”
不提贾环搬家,且说宝玉这回被打得不轻,在床上养了半个多月才下地。腿还没好利索,就偷偷跑去城郊水仙庵祭奠金钏儿。因着这个,自此多少去了些轻佻习气。
宝二爷知错能改,还算能救,琏二爷却是个混账行子。
这日,贾琏竟趁着老婆做生日宴,跟鲍二家的偷情。东窗事发后又是打平儿,又是跟老婆干仗,甚至举着剑追得凤姐满院子跑。
最终由老太太出面,使出“和稀泥”大法才得以解决。老太太劝好二人,又令小两口向平儿赔礼方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