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 45 章

沈珂道明前因后果,沈和璧温和笑着,吩咐沈家长老进祠堂,将大公子的魂灯带来。

这一吩咐,就出了惊天大乱子。禁卫们找遍了祠堂,都没见魂灯。

“大、大公子的魂灯……不见了?!”

此事不难查,沈恣观死后,唯一一个进祠堂的,就是丁香夫人。

沈珂气得双目赤红,不信大公子珍之爱之的人,竟如此丧尽天良,恩将仇报。

她到底安得什么心啊?

想另找靠山吗?

然而沈和璧面色如常,派人将丁香夫人请过来。

“温柔一点,不要吓着她。”

一炷香后,沈家议事堂中,沈和璧坐在高座上,把玩着手中笛穗。丁香夫人跪在座下,云鬓从她白皙纤细的脖颈侧滑落,沈珂浑身颤抖,不敢置信地盯着她,仿佛要将她杀了。

沈和璧笑了笑:“你杀我那不孝子,想必心有冤屈。我也知道他多么混不吝,你别害怕,我可以为你做主。同我说说,倒底是怎么回事。”

沈珂一愣,才恍然反应过来,丁香夫人倒底为何动手。他理智上能理解,情感上却难接受。

沈珂不禁感叹,家主真是明察秋毫,心地……也太善了点。

丁香夫人抬眸,平静地望着沈家家主。

“若是您有心为我做主,为何十年前,二十年前,不去阻拦沈恣观胡作非为呢?”

沈和璧挥退沈珂。

他起身,绕着丁香夫人踱步,指尖敲打着笛首。

“丁香。”

“丁香。”

沈和璧忽然道,“你是噬灵族吧。”

丁香夫人脸色剧变,不知他何以猜出这件事,明明她巫纹早就消磨干净了。

沈和璧细若女子的手按在丁香夫人脖颈上。

……

片刻后,沈和璧从议事堂中出来,唤来沈珂跟在他身旁。

“整件事我唯独想不明白一点。”沈和璧轻叹,“那个收服琉璃业火的人,到底是谁。她又为何同我沈家作对?”

沈珂也百思不得其解,东洲何时出现了这么一位人物,连琉璃业火都能任她操控。

沈和璧微微一顿,似是想到了什么,随即笑开:“此事先不论,你同我说说,最近有哪些可疑的人,邯城都发生了什么新鲜事。”

沈珂捡了几件说,又说到邯城几个世家准备灵舟,想去祁山拜访一位神秘的金丹修士,大公子本来也要派人去,此事却被噬灵族耽搁了。

提到大公子,沈和璧只皱了皱眉,脸上看不出一丝一毫悲痛。似是伤心到极点,已经麻木了。

“金丹修士?”

“对啊,那个修士有点奇怪的癖好,喜欢把人抓进深山里扒光。”

“?”

“也是奇怪,自从她出现后,祁山附近几个城中,都有人叫卖一种吃食,无非是饼卷鸡肉牛肉之类的,但这些吃食,由凡人做成,却都……带灵气。”

沈和璧来了兴趣。

沈珂:“我听廖家新认回来的姑娘,以前就在黎镇做这类生意。不过她自从离开祁山,回归廖家,就再也没卖小吃了。”

沈和璧静思片刻,捻起桌上绿晶葡萄,缓声:“此事我其实知道,那鸡肉卷刚入门的练气修士能吃着玩。真论补灵,还不如这颗葡萄。廖家姑娘名下有两分产业也不稀奇,不过……”

他笑了笑:“廖家姑娘,定与祁山金丹修士关系匪浅。说不定她早就改姓当那金丹的子孙了,可怜廖如晦,尚且蒙在鼓里。”

沈和璧恍然大悟:“对,她一直说自己姓初,莫非那金丹修士,也姓初?”

沈和璧扬手:“去给初姑娘送个拜帖,问她可否抽空来沈家一趟。切记,不要以我的名义,也不要让她爹知道。”

一封匿名拜帖被送进廖家小院门口,初霁傍晚回家时,正好看见。廖如晦自从战败,颜面扫地,暂时遁回廖家一趟,他甚至不带初霁回去,理由是“你多和夫家接触一下。”

初霁最近忙着呢,才没时间理闲杂人等。

她站在门口,反复翻看沈家拜帖,措辞恭敬,落款是沈珂。

不认识。

初霁耸耸肩,将其束之高阁。

她才不打算单独赴约,未成年人不能乱进别人家!

而沈和璧也没将此事放在心上,他有更要紧的事做。

沈家祠堂。

满室魂灯,昏暗微弱。正中的琉璃人像中,浓稠的红浆滚动不休。

沈和璧恭敬参拜了琉璃像,容颜笼在晦涩的光线里。

忽然,祠堂门开了。

沈七头戴幕蓠,迈进门槛。

沈和璧没有看她,而是望着琉璃像,柔声道:“小七,我们没有琉璃业火了。”

沈七脊梁笔直,如她手中长剑。

“爹以为是我拿走了?”

沈和璧回眸:“我怎么会怀疑你呢?你若是拿走了琉璃业火,此刻就不能站在这里了。”

沈七不言。

沈和璧轻叹:“我们沈家,不能没有业火啊。”

沈七依然不言,握剑的指尖却死死扣入剑鞘。

沈和璧掀起魂灯后一个机关,琉璃像霍然移开。露出一道通向地底的长阶。

“小七,你的母亲最近身体不太好。她很想你。”

沈七轻嗤:“不必你说。”

她解开长剑,丢在地上,抽出一把匕首,径自下长阶。

沈和璧站在金砖之上,淡淡俯视着他。

“小七,转轮只剩十一个了,要不要补一下?”

沈七脚步一顿,忽然撩起幕蓠,眸中尽是嘲讽:“怎么,要了业火不满意,还想再剖一次我的心?”

沈和璧微笑:“我还是心疼女儿的,此事等你身体好一点再说吧。”

沈七不再理他,琉璃像下的暗道极长极陡。黑暗的深渊渐渐吞噬她的身影。

身后传来沈和璧的温声安慰:“只要沈家还在一天,你就是我们众星捧月的沈家七小姐。爹爹发誓,没有人敢动你一根头发。”

可沈七没有回答,她走到地底,仿佛所有光都熄灭了,密室的正中心有个圆形的池子,透着微光,寒气逸散。

沈七割破自己的手腕,慢慢走进寒池,衣摆如盛开的扶桑花,在池水中飘荡。

她闭上眼睛,将自己全身没入池水,血线在冰蓝的水中洇开、丝丝缕缕,缠绕,交织,回旋,最终带着她一起沉入深渊。

-

第二日,晴空万里,烈日当头,东风迅猛。

初霁等在约定的地点。左右也等不来沈七,唯有街边一群修士哄哄闹闹出游。

过了好久,沈七才来,她戴着幕蓠,拍拍初霁肩膀。

风吹开沈七幕蓠一角。

初霁一愣:“你怎么脸色这么差?”

沈七抱剑轻嗤,语调散漫,抱怨得轻若鸿毛。

她说:“旁边那群人,吵得我头晕。”

初霁:“……”

她们走后,那群修士盯着沈七背影,叹道:“沈家七小姐。”

“真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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