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金桂这才有了点好脸色,悠悠地对小叔子道起了苦来:“小叔,你也别嫌我不是那同甘共苦的人,你说说你这哥哥那一天让我们一家过安宁日子的,做买卖只赔不赚,一年一年的账根本关不了,看着你们一家皇商的名头还以为多么风光,我嫁过来一看才知原来你们早过上了拆东墙补西墙的日子,铺子总共也没几间了吧,认他这般折腾下去,咱们迟早有喝西北风的日子去!”
她的丫鬟宝蟾劝到奶奶别哭了伤了身子划不来。
薛蟠见主仆二人这幅做派,气得不行,他本就是冤枉的,一家人竟是一个都不相信他,全都过来指责,就只有老娘和香菱问他一句有没有受苦。
怒气冲天火冒三丈地伸手就要打,骂到:“你这泼妇,不想过就甭过了,哼,我休了你就把香菱扶正!”
宝蟾在中间护住她主子,劝到爷消消气。
夏金桂一听原来薛蟠打的是这主意,也是火气上头来,她什么时候吃过这些的憋屈,反手就和薛蟠继续对打起来,先是趁着宝蟾拦人的空挡,哗哗就挠了她男人一脸指甲红印儿,回头就冲香菱打骂道:
“好你个妖狐媚子,姑奶奶我说你今儿怎么眼巴巴地要跟过来,原来就是跟上讨乖卖好,好哄着爷们把奶奶我休了,扶你上位,告诉你做你姥姥的梦,打不死你这个不要脸的小贱女昌妇,回去就把你卖到窑子里去,看你还怎么勾引男人。”
香菱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被逼得躲到角落里接受夏金桂霸道的拳打脚踢。
薛姨妈没带丫头来,她也怕这个泼妇,自是劝了但也不敢拦,生怕泼妇发起狠来连自己也打。
薛蝌又是外男,怎么可能去帮着女眷打架,只能在旁摆手让人别打了。
薛蟠是要去拉人的,但被宝蟾拦着碍手碍脚,只能骂再不住手一定要休了她。
夏金桂越听越气,只拿了香菱出气,又是媷头发撞墙,又是扬言要将人扒光。
在外面的张飞听着都忍不下去了,时间竟有如此泼妇。
他带着人进去,令张三将人拉开,这才把香菱救出来。
薛姨妈看她衣衫不整,上去将人遮住,好让人在背后收拾整理。
见夏金桂被人一把甩了三丈远,丢在地上叫唤,宝蟾急忙过去扶人。
薛蟠见是张飞,眼圈红道:“林兄弟三哥四哥你们怎么来了,快快请坐。”
他抬手擦了擦牢房里的长条板凳,请人落座。
张飞也不客气,袍子一掀,坐下,环视一周,啧啧有声地怼薛蟠:“你说我该说你什么好呢?内院你都管不好,难怪家宅不安。”
薛蟠擦汗,忙到见笑了。
夏金桂差点闪了腰,还是头一遭见薛蟠这呆霸王对人这么毕恭毕敬的,又看来人气度不凡,心道莫不是他老薛家冒出来的什么皇亲国戚吧,也就一时忍着,没冒头,只哎哟了两声骂丫鬟蠢,没接着她。
薛姨妈也愣住了,不敢相认。
香菱却是和林姑娘相熟的,说来还有半师之仪,昔日她学诗痴魔的时候,时常得人指点。
她两步上前,来到人跟前红着眼问:“是,是林……”
张飞抬手打断,“认错人了,你这小丫头也是,被人这么欺负,你不会躲还不会反抗的嘛?”
香菱一下委屈极了,心道如今她连名字都不能自己做主,反抗又有何用,只会被打得更惨,这都是她的命。
忍忍就过去了。她一直都是这么安慰自己的,所以才熬到现在。
薛蟠这才上前来拉着她慰问有没有事,哪里受伤了。
连张飞都没忍住,一个白眼过来,都打成这样了还问有没有事。
薛姨妈看了张飞一眼,又看她儿子,问到:“真不是?”
薛蟠摇头,表示肯定。
薛姨妈才放下心来叹气,对张飞道:“早听说荣国府来了个林家的亲戚,你与你那妹子,林姑娘实在是太像了,失礼了。”
张飞摆手示意无妨,又随口喊了句夫人请坐。
薛姨妈在旁边的凳子上落坐,她实在是头疼得厉害,本想找人给她按按,一看香菱哭哭啼啼的只能暂时作罢。
夏金桂一看这架势,脑袋里想了想没听过有什么姓林的王公贵族,没听过就代表不是惹不起的,心道好哇,原来是一群人合起伙来忽悠她。
便直接骂了起来:“哪来的狗拿耗子,多管闲事的人,呵,别是养在外面的小白脸吧,好你个薛蟠你老毛病还是没改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