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会儿,他也没想做什么。
就是靠着宋北生有一搭没一搭,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聊着天。
“你有没有觉得我俩现在,就特别像俩老头。”陈驰半眯着眼,瞅着桌上吃剩下的甜点,“就是那种在一起时间长了,对彼此已经没什么激情了,但还是舒服……”
“说什么呢你。”宋北生笑了起来。
“我是说真的,感觉很舒服。”陈驰笑了笑。
宋北生没说话,曲起手指往他腿上弹了一下。
“很像那种岁月静好。”陈驰没被打扰,抓住他的手指接着往下说,“我就想着,如果时间一直往下走,但你还在,还是这么个人,还是在我身边就这么坐着,感觉就很好。”
“如果真的能一直在一起的话,会有那一天的。”宋北生偏过头看他。
“把如果俩字去了。”陈驰闭上眼睛,“个算命的说话还这么不吉利。”
“你也没好到哪去。”宋北生挑了下眉。
“嗯?”陈驰挠挠他的手指。
“嗯个屁。”宋北生低头亲了他一下,笑了,“你自己说的,我要是老头了,你就对我没什么激情了。”
“废话,我现在才多大,对老头都有激情的话还能看上你?”陈驰说。
“那的确是。”宋北生笑了笑。
“反正,会有那一天的。”陈驰轻声说,“肯定。”
“嗯。”宋北生顿了顿,又低头亲了亲他,笑着说了一句,“那就一起努力吧,争取一段失去了激情的爱情。”
“哎,要不你别说话了吧。”陈驰忍了又忍,没忍住冲他咧嘴龇了龇牙。
俩人一直待到了关门,才被时不时往他俩这儿扫一眼,最后终于可以把他俩赶出去下班的店员弄了出门。
快十一点,太阳留下的温度已经开始外散,吹过的晚风有些凉。
路上的人比起刚才来说,要少了很多,但车还是多。来来往往的呼啦响,分不出飘着的纸袋,到底是因为天上刮来的风,还是机车卷起的风。
宋北生犹豫了很久,还是没把那个电话跟陈驰说。
不管是出于“不想他跟以前的什么人多接触”的私心也好,或者是出于对那人“多半是个神经病”的判断也罢,总之他就是没提。
不想让一个别的什么乱糟糟的人,打扰这会儿的气氛。
多不容易呢。
何止是岁月静好。
驰哥都憋住了一晚上没耍流氓呢!简直是可喜可贺……
那条陈驰惦记了一晚上的散步路,俩人也慢慢悠悠地晃去看了,可能是去的时间太晚,花束和路边街口的小装饰都还在,但装饰用的那几盏led灯都灭得差不多了,只剩下稀稀拉拉的几盏路灯。
不过尚且存活的环境不错,一对对的小情侣也还是多。
俩大男人一进来,周围四处飘来的那些视线,不加掩饰的直愣愣,或者半遮半掩的,压根儿都挡不住。
“会不自在吗?”陈驰注意到这些视线后,第一时间就扭头问他。
“没事。”宋北生摇摇头,对着陈驰的目光也没什么不对劲,“真没事。”
“哦。”陈驰又看了他两眼,“有事儿你说啊。”
“说什么。”宋北生乐了会儿,偏头瞅着他,学着他以前偶尔犯病,捏着嗓子说话的语气,“说驰哥,快,他们看人家家,快帮人家把他们赶走……”
“你他妈是不是有病。”陈驰笑了起来。
“我就是没病。”宋北生叹了口气,捏了捏陈驰的后颈,“谈个恋爱的,你没必要这么小心翼翼,多费劲儿呢。”
“确实。”陈驰想了想,但还是笑,“不过我乐意。”
对于宋北生来说,这条散步路也就挺一般的,还是老一套的那些东西,跟情人节,七夕节,甚至是别的乱七八糟什么这节那节都一样。
弄点小装饰,做个噱头,就能吸引一堆闲出屁的人跑来消费。
区别也就是要钱和不要钱。
如果不是陈驰,这儿就算拆了没了,他都不见得会知道。
虽然过了情人节也有段时间了,七夕也还有好几个月,但由于这条路的口号打的就是情侣牌,就算是这个点了,还是有一堆的人,跟那些节日里的电影院或者西餐厅差不多,情侣跟搞批发似的,复制粘贴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以至于不管是什么样的地方,哪怕是这条路快走到头了,也全是人。
人多到一种什么程度呢?
就这么说吧,好像整座城的人都没正事儿做,全跑来这里谈恋爱。
就连尽头的那片看起来就阴森森的小树林里,陈驰都没能找到哪个地方,是可以供他为所欲为一下的。
不过宋北生全程淡定的表现,让陈驰心情非常好。
既不抗拒视线,也不拒绝和他牵手,这在极大程度上冲淡了没耍成流氓的遗憾,满足了他“想要牵出去炫耀一下男朋友”的小心思,一路上都在憋着笑。
宋北生本来没想什么,但让他笑得也有点儿想乐。
不过他还记得陈驰之前说的那句话,于是清了清嗓子:“一,二,三……”
“什么?”陈驰愣了下。
“笑。”宋北生凑到他耳边小声说。
“傻逼。”陈驰到底没憋住,狂笑着扑上去一把抱住他,双手胡乱地搓着他的后背,上下其手的同时嘴也没停着,哼哼似的不停地说,“怎么这么招人喜欢呢你,啊?这么可爱这么招人喜欢你存心勾我呢是!”
“你说这话之前能不能要点脸啊?”宋北生被扑地往后退了两步,才站稳了脚步。
“那我错了。”陈驰双手顿了顿,接着继续使劲儿搓,“我不该这么讨人喜欢还要勾引你的……”
“操。”宋北生没忍住笑了。
“不准说脏话!”陈驰摸着摸着,手就往下拍了拍他的屁股,然后又捏了两下,“正经谈恋爱呢,不可以这么没礼貌!”
宋北生浑身僵硬了下,大概是活到这个年纪了还被人当众打屁股实在是有些冲击。整个人都跟瞬间蒸熟了似的,从脖子根儿一直往上,猛地泛起红。
“回家吧。”陈驰撒开手,心满意足地舔了舔嘴唇,盯着他暗示地一字一顿,“回去我们可以先试试上门汽修工的前五分钟。”
果然还是没憋住啊你!
宋北生猛地瞪了他一眼,脑子里一瞬间闪过无数的画面,脸皮止不住地发烫:“不回那儿,回院子里……”
“哦。”陈驰点点头,“也行。”
宋北生低头准备开始打车。
“那这样就没办法了,只能拍前两分钟的内容了。”陈驰说完这句,看着宋北生飞似的逃开的背影,笑着喊了句,“你大爷的跑什么啊!等等我!”
“我害怕!”宋北生头也没回地丢了一句。
司机是个很和善的司机,就是话不太多,还时不时就磕俩坚果。吃的东西多,车上的味道也很重,跟腌入味似的,陈驰光是闻着就有点儿不太舒服,起码是有点想吐。
把窗开了没什么用,嚼了喉糖也没用。
司机没别的办法了,从后视镜扫一眼陈驰拧着眉,眉毛攒成蚯蚓似的满脸痛苦,有点儿不太好意思地连连说着对不起。
可是遇见什么事儿,对不起仨字总是最没用的。
最后还是靠在宋北生腿上才稍微缓过来点。
客观上并没有好多少。
只是从这个角度往上看,可以看见宋北生的眉毛微微攒了个小团簇,身上的味道很好闻,枕着的大腿又很结实,沁着力气还发烫的手指按在小腹上,跟下一秒就要发生点什么似的,不停地用力上下摸着。
这是在担心他呢,还是在心疼呢?
以前陈驰最烦晕车这回事,这会儿却心情挺好的,甚至还能从中间咂出点滋味来,好让日后反复回味。
……于是单纯主观上感觉好了许多。
回到弄堂口了之后就下了车,一直到家门口,陈驰才感觉稍微缓过来了一些。
不过宋北生看上去还是紧张,蹙着眉头不让他多说话,跟照顾小孩儿似的,一手环着他的腰往身上靠,一手推开门:“你少说两句,等会先喝点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