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并不妨碍他觉得这是一段很长的路。
陈驰有些发愣地抬起头，刚刚的那点儿无语瞬间就消失了个干净。他这会儿说不出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心情，也突然就不想去猜宋北生到底是个什么心思了。
陈驰只是觉得莫名有点儿心疼，一瞬不眨地盯着他看。
“别看了。”宋北生重新靠回了那辆本田，“我早上五点就起了。”
“我说你昨晚上干嘛去了，今天怎么看上去这么累。”陈驰仔细往他脸上看了眼，眼皮下边儿确实有圈淡淡的青黑，“不过怎么会起得这么早？”
“不知道。”宋北生闭了闭眼，看上去像是下一秒就能困得当街睡觉，“你自己快点想想吧，中午要去哪儿吃。”
“你……”陈驰实在是一下子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了半天你到后来，连声音都有点儿下意识的放轻，“你今天起这么早，然后走这么长一段路过来，你……就是为了跟我吃饭？”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宋北生迅速睁开眼，盯着他看了会儿，“你他妈是不准备吃了吗？”
“没。”陈驰还是没缓过神。
“我他妈走了两个半小时过来。”宋北生看着他说。
“啊……哦。”陈驰愣了下。
“我还在门口等了你两个半小时。”宋北生皱着眉。
“不是。”陈驰反应过来后连忙说。
“然后你现在告诉我，你连昨天晚上逼着我答应的饭你都不准备请我吃了？”宋北生眉头绞得死紧，“陈驰你有没有觉得你有点儿……”
“没觉得。”陈驰有些无奈，“我就是没想到你会这么早过来。”
“那你快点想。”宋北生重新闭上眼，“别问我，我已经困得什么都想不了了，只能吃。”
“……行吧。”陈驰叹了口气。
其实宋北生一开始也没打算这么快过来。
就是醒来的点儿实在是太寸，凌晨五点还不到，再加上昨天睡得又早，宋北生醒来后就再也睡不着了，爬起来随便收拾了下，确认完粥已经在煮了就出了门。
从出门开始到现在，所有的一切都不太顺。
昨天晚上不知道是谁缺开走了他的车，这会儿外边儿连辆能用的四轮都没见一辆，就连陈驰之前疯狂嫌弃过的脏脏面包车都不见了影。
宋北生倒是第一个就想到了王达，但是后来觉得大寸也有可能。
但还是这个时间点，打谁的电话都不合适，连开个两轮的摩托车飚街都显得非常二缺，扰民都扰得很没有道德。
走到酒店对于宋北生来说，其实根本不算什么事儿。
毕竟早些时候，宋北生刚刚开始上饭店打暑期工的那会，一天端着盘子站八九个小时都是很正常的事情，更别说还要跑上跑下的走四五层楼梯。等到做工的时间长了点，他开始在包间里服务的时候，能借着上菜走两步都算休息。
所以宋北生隔了一段路，看见酒店招牌的时候，其实根本没觉得怎么样。
没觉得累，也没觉得远。
最多是有段时间没运动了，有点儿不太适应凌晨呼吸进嗓子眼里的冷空气，有点儿闷得不太舒服。
只是他没想到会等这么久。
他本来以为陈驰再怎么样，八/九点也能睡醒了。
结果宋北生在这儿一等，就等了两个多小时，陈驰个狗操的玩意儿他妈一睡就睡到了十一点还没醒，也是挺牛的。
其实一大清早就在这里等人的，还不止他一个。跟着他一块儿在这里等人的，还有本田里坐着的那个司机。
不过司机是真司机，这辆本田不是他的车。
就算是对宋北生特别同情，也没让他上车，只是让他靠着稍微休息休息，别等得实在太累了。
所以整条街上，站在外边儿吹着冷风的只有他一个。
顶着正月里的冷风刚吹了半个小时的时候，宋北生还挺精神的，看着酒店门口一进一出的人，每一个都能记着脸，个别的几个还能记着走路的姿势和动作。
主要还是无聊。
他这会儿既不想玩手机，又不想跟本田的司机唠嗑他的老板，哪怕是赚了几个亿还是要开本田的这段忆苦思甜辛酸史。
但是这么干站着又很无聊。
宋北生看着街道边干枯了的枝干，满大街被雪埋着的落叶，又看了看地砖缝里抽着长出的枯黄野草。
站在严酷的西北风里看了一圈萧条雪景之后，他又低头看了看手机。
现在也才九点半。
宋北生觉得自己像是一瞬间回到了几个星期之前，在酒吧黑秃秃的水泥墙外，坐在摩托车上等着陈驰消气后睡醒下楼的那段时间。
而他也跟那会儿一样，眼睛都不怎么眨一下的看着门口，就这么无所事事地等人出现。
酒店门开了今天早上的第一百五十四次之后，宋北生被风裹得一阵激灵，终于有点儿扛不住了。
他看了眼前边儿跑出来的一个小女孩儿，又看了看后边提着行李跟着她，穿了身红大衣的女人，觉得这一大一小穿得都挺喜庆的，一看就像是要回去过年。
过年。
宋北生又在心里默念了下这个词，非常无奈地发现自己已经等得烦躁了，甚至对这个词背后所代表的的意义都没什么期待了。
他继续靠着本田，半阖着眼，分了点神开始留心听司机师傅放的语音听书。
眼前一会儿清晰，一会儿又开始模糊。
这是困了。
他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一点。
接着又在心里骂了句陈驰。
陈驰最后还是选了家就近的火锅店。
上菜快，吃起来又比较的暖和。
跟宋北生一块儿往火锅店那边走的时候，陈驰时不时的就要往边上偏头看两眼。其实他也觉得自己这么一直盯着看不太好，但是宋北生这会儿的状态看着实在不太好，走路都恨不得不用睁眼。
“要不你还是，先跟我回酒店睡一觉吧？”陈驰有点儿担心，“我担心你吃着吃着脸就掉蘸碟儿里了。”
“不用。”宋北生的声音有点儿闷，“吃完回去睡一觉就行。”
“你现在还有胃口吗？”陈驰问。
“这不重要。”宋北生又闭了闭眼，使劲儿眨了眨之后，才能勉强睁开看着他，“今天这顿午饭我必须吃到。”
“可是。”陈驰说。
“没有可是。”宋北生说，“闭嘴走你的路。”
“哎。”陈驰一脸的服气，给他这幼稚劲儿气得笑了出来，“成吧成吧。”
宋北生看着他眯缝了下眼。
陈驰也看着他，看了一会儿之后啧了声，一把拽过他的手腕往怀里一扯：“心疼死我了，你这个小傻逼还真他妈可爱。”
作者有话要说：好！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