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杏树叶被风吹得像小扇摇摆,声音轻而欢快,夜风徐徐拂过,擦着肩头落在脸上。
明筝站在门口的灯光里,染了一身冷色,微醺酒意渐渐散开,她偏着头。
目光所及处没有人影,厨房里传出琐碎的声响,安静的,却又鼓噪着耳朵。
手心里残留的余温也渐渐散了。
她抬脚进了房间。
主屋里收拾的很空,摆件装饰全都没了,墙上留着画框的印子,有大有小,错落又显斑驳,莫名的清冷。
墙角地上放着几个大纸箱,整整齐齐码成一排。
身后脚步声停在门口。
“我就知道你在这儿。”简兮叫她:“面做好了,放在餐厅。”
明筝回头,目光落在她泛红的眼眶上。
两人隔着半个屋子的距离,中间空荡荡,所有目光都没遮挡。
简兮眼神瞬间躲了一下,又抱怨:“今天买的辣椒太辣,呛死我了。”
明筝点点头,视线在屋子里漫不经心的扫了一圈,又飞快落在简兮身上,“这些……”
简兮身上带着粉色草莓印花的围裙,细带子穿过肩膀脖颈,露出雪白的脖颈。她目光朝这里扫过来,露出不太好意思的微笑,“看着挺贵的,怕给你弄坏了。”
东西都已经收好,除了墙壁再没什么装饰物件,此时说什么都已经没用,明筝颔首嗯了一声,“其实没关系,你看着哪些能用的,都拿出来用,放着也是放着。”
简兮不置可否,只抿唇笑笑。
明筝直觉有些不对,她没动,依旧看着简兮,简兮迎着光,皮肤在灯光里格外细腻白皙,长而卷翘的睫毛被水雾打湿过,半遮着透亮的眸子。
看了半响,简兮疑惑催促:“再不去,面就坨了。”
她表情自然又从容,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门口的那一幕唐突被无形化解。
明筝哦了一声,从她身边走过时,问朝屋里走去的简兮:“你不去?”
简兮背对着她,弯腰站在箱子前忙活,“我吃过了,不饿。我收到了剧组的消息,试镜通过了,说是得减肥,以后就不加餐了。”
她始终没回头,背影佝偻着弯腰,纸箱被翻开,小心的整理里面的各种物件,发出细微的声响。
明筝有些失神,片刻后,她嗯了一声,说:“恭喜。”
简兮嗳了一声,催促道:“谢谢。别聊了,快去吃饭吧。”
她背对着身后的人,淅淅索索地假装忙碌,手指捏紧防震泡沫的小气泡,啵啵乍破。
声音在稍显空荡又寂静的房间里放大,简兮瞬间僵直了脊背,等待半响,身后却没传来一点声音。
她蹲下去,缓缓回头,门口空荡荡,没有一点人影。
简兮知道自�在躲什么,只是这一瞬间,涌上心头的情绪像忽然打开闸口,来得格外汹涌,力度太大,瞬间将她淹没,只能无力地瘫坐在地上。
是今天那个唐突的拥抱惊扰了明筝,还是自�究竟是哪里没掩饰好?
大脑一片空白,简兮不受控制地反反复复想起今天她哪里做得不对,一帧一帧回想。
直到听见大门外响了一声,卷帘门哗啦落地,声音突兀的响起,又突兀平静。
她走了。
简兮愣怔着,心情忽然又平静下来,她安静坐了好久,起身时腿有点麻,脚落在地上,小腿像被蚂蚁咬过。
院子里被黑暗侵蚀了一半,月光描摹着屋檐落在地上,辣椒刺鼻的呛和香还没完全散去,余味里的辣被稀释。
树影落在石板桌面上摇曳,沁凉。
简兮搓了搓手臂,转身去餐厅里收碗,桌子上空荡荡。
简兮在门口没进去,看了一眼,又回身去了厨房,碗架上水一滴滴落在下面的水槽里。
一起吃饭这么久,简兮第一次缺席,明筝第一次洗碗。
这小院里应该是没怎么开过火,厨房也只是个摆设,连碗架锅铲都是简兮刚买回来的,她没打算买洗碗机和贵的东西,所以添置之后,这厨房也依旧显得单薄空落。
窗户开着,夜风呼呼吹进来。
简兮关了灯,回卧室。
一整晚,简兮没睡。
第二天一早,简兮刚打开门,就见站在门外的吴虑。
大早上,吴虑带着大墨镜,遮住了半张脸,看见简兮出来,才把墨镜推到头上,朝她吹口哨:“妹妹,走啊。”
简兮:……
散步的老大爷都开始往这边看了。
简兮无奈走过去,“你怎么来了?”
问完,她就后悔。
她昨天搬过来,出了明筝,没人知道。
吴虑也不瞒着,她摘了墨镜挂在手指上晃,笑嘻嘻地说:“就明筝呗,她拜托我来的,不过我闲着也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