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她这短暂的停顿和后面的补充,简兮把还没组织好语言的那件事给咽了回去。不就是不能出去工作吗?反正她暂时也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新婚第一天,明筝夜不归宿。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杜清雅先声夺人,说明筝晚上接了电话,公司有急事要处理,真是不懂事,等她今天回来一定要骂她。
简兮笑的尴尬又不失礼貌,憔悴又不失温婉,委屈又不失妥帖。
哦都是装的。反正明筝是老板,四舍五入,明筝的妈,那就是董事长,就是皇太后。
这么一想,简兮笑的立马就更温顺了。
杜清雅非常满意,在各方亲戚的试探打量下,淡定的喝着茶,说着瞎话。
“哎呀新婚燕尔以后日子多着呢,不急这一天两天……”
简兮硬是憋出了满脸绯红来配合,低声嘤咛:“没关系的,我等她。”
真是好一对甜蜜妻妻,空气里都冒着粉红色的泡泡。
要不是摸到兜里的卡,简兮差点就被自己感动了。
送走了第二波亲戚,简兮摸了摸演的有点僵硬的脸颊,跑回小楼去换了套卫衣长裤。
陶静站在客厅里,安静的像是个隐形人。
简兮拎着包飞跑下楼,从她身边路过的时候,匆忙说:“跟夫人说一声,我今天回家拿点东西,晚上就不回来了。”
陶静点头,又问:“需要安排车吗?”
简兮:“送我到车站吧。”
上了车,简兮想了想,给明筝发了条短信,信息发出去之后,简兮隔几分钟就要看一下手机,但直到下车,她也没收到明筝的回信。
就像……就像旷工之后给老板请假,老板却不回复一样,有点提心吊胆,简兮把自己这点紧张归结于——怕被扣工资。
唉,真的,干什么都不容易。
简兮攥着卡,先跑去自动提款机上查了余额,二十万。
简兮数了好几遍,把卡抽出来就一路往老城区里跑。
街道越来越窄,地上逐渐多了许多坑坑洼洼,刚下过一阵雨,积水在奔跑中飞溅起来,星星点点的沾满了裤脚。
胡同里不知道从谁家飘出饭菜香味,七八种混在一起,夹着雨后潮湿的空气,扎进简兮肺里。
老楼没电梯,楼梯又窄,好在户型小房子矮,冲上五楼的时候,简兮弯着腰,趴在门口狠喘了口气。
旧防盗门扛不住她这一撑,铁皮嘣的一声凹了进去。
她一松手,又弹了回来,又响了一声。
屋里有人远远的问:“谁啊?”
楼上楼下不知谁家的狗听见了动静,一直呜呜汪汪的叫。
没等应声,轮椅便摩擦着地面划过来。
简兮拿出一把串着红绳的钥匙,但门锁时间长了,钥匙配的也没那么合适,力道稍微偏差一点,就转不动。
轮椅已经滑到了门口,门锁也吭的响了一声,打开了。
她扬起笑脸,弯腰和屋里的人面对面,“我回来啦!”
这话在心里酝酿了一路,连表情她都对着手机练过好几次,确保进门的这一刻愉悦轻松,活力四射。
但笑意却缓慢凝固在脸上,简兮眼眶里浮出稀薄雾气,把眼前的人氤氲的模糊又扭曲,他熬得像是只剩一把骨头,松松垮垮的挂着黑色棉衣,衣服空荡荡的。
“你……”他严肃了一辈子,脸上皱纹都深而硬,“小兔崽子!你还知道回来……还知道回来你。”
简兮微微仰头,飞快的眨着眼,把那点水汽都收了回去。
简兮一手按着挂在身前的包,抹了一把汗湿的额头和眼眶里的湿润,认真的看着他说:“我来接你。”
老人笑意便淡了,他划着轮椅往屋子里绕,“我这好好的,不用你接。你回来跟你婶婶说了吗?”
简兮跟在他身后,按住了轮椅。
两人突兀的停在客厅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