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风的位置氤氲出淡淡的热气,让上面的鸳鸯戏水的绣花图案变得朦胧混沌,花艺香浓下映出的身影让人浮想联翩。
屋里只剩顾星冉和傻狍子在大眼瞪小眼。
虽然她没被被霄容关在储物链里,但是他的所作所为根本就不讲武德!
粗略数了数,他在自己身上压了好几件衣服用起了物理攻击,纯粹是欺负她剑气不足没法把衣服都扒拉开飞出去。
气得她朝屏风后面的位置大喊:“霄容你是不是玩不起?好像我会偷看你洗澡一样。”
之前她是想趁乱混点剑气给自己补充能量,现在她还想给自己补补,但没想到直接阻断了她想搞事的路。
发泄完,她突然想起来池彦说过当初霄容被掌门带回去的时候也是这般的遍体鳞伤,瘦削的身体还以为是从妖兽之口抢下来的白骨。
不禁开始回忆起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些暗无天日的日子他到底是怎么挺下来的。
为什么云韶一直坚信他就是魔尊派来的卧底。
虽然她知道这只是破给他身上的脏水,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霄容和魔界之间的仇恨大战三天三夜可能都理不清,怎么可能让他替魔界卖命,简直是天方夜谭。
要不是陆羡予手里捏有炼剑气化人形的偏方,霄容怎么可能会放他一命,至今都没有动手。
看来有时间得搞一瓶沟通粉好好从胖瘦二人组那打听点以前的情.报听。
还在舔毛庆祝自己换了新主人的食梦兽看到她努力想从衣服中窜出来的模样,黑溜溜的眼睛暴露了它不机智的本质,伸着舌头冲她乐呵呵地飞奔了过。
说是飞奔,就是一蹦一蹦地跳在她面前。
“你个傻狍子把舌头伸回去藏好,否则我剑气不足也能把你炸开花!”
可惜食梦兽听不见她的话,越是看见她的红光就越是兴奋,低头用角穿过衣服戳她,无比执着的想驮着她到处跑。
凌乱的红色剑光是她最后的反抗。
正当她走投无路时,一道身影挡在了她的眼前,眯眼睛的模样想看却不敢,生怕多觊觎一秒就会有所冒犯般。
换好衣服的小仙君散发着和霄容同款的雪松香味,但清冽甘甜的味道在他的身上却变得十分澄澈,像是入春后融化的冰河。
她能听到来自小仙君哪小心翼翼的呼吸声,就像怕打扰到自己似的温柔又谨慎。
食梦兽不可思议地盯着他,仿佛猜不透遍体鳞伤的人怎么会有力气将自己挤到一边,硬是隔在剑和它的中间。
顾星冉感觉自己更像是寄居蟹,透过遮盖衣服的缝隙偷偷瞄着小仙君和傻狍子的对峙,最终某灵兽还是以屁股炸毛的败绩灰溜溜的跳远了,屁股上的心形实在惹人注意。
没想到这小仙君受伤了还能用身份压制,哪怕再潦倒都抵不过仙界的血统优势。
“谢谢你救我。”
微弱的声音从她的头上传来,小仙君闭着眼睛凭借第六感将她身上盖着的衣服稍微往后挪挪,希望以此来给她腾出一片宽阔的视野。
察觉自己的剑锋险些划过他指缝的位置,她赶紧变换位置躲开以免误伤让他伤上加伤。
顺便用刚恢复好的几分剑气顺着他的指尖探进身体,检查他毒性的程度。
他的心跳的依旧飞快,就像是狂风下疯狂乱洒的雨滴。
怪不得他的脸颊和耳垂都是红的。
虽然不知道谢景初给他下的是什么毒,但他体内的毒性明显没有当初霄容所中的毒厉害,还有救。
等等,他怎么会跟自己说谢谢?
“你能听见我说话?”
但小仙君懵懂的模样没有任何表情上的变化,显然是听不见她的话的,看来是自作多情了他应该是和屏风后的霄容道谢。
不过就这声如蚊蚋的嗓音估计霄容顾着洗澡根本不会听见。
算了,她就代霄容收下了。
她记得这小仙君貌似占了水火木三种灵根,这水火相克也不知道要在往日的修炼中多耗费多少力气。
她轻咳清清嗓子,正经的声音无比认真,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我看你长相奇佳,骨骼清奇,一看就是入我门下的好苗子。不知小仙君有没有兴趣拜我为师,让为师体验一下养成的乐趣。”
只不过她养成的萌新是个小仙君,四舍五入约等于小萌新。
霄容黑化指数太高,万一没养好就是朵食人花,很有可能连自己是怎么被吃的都稀里糊涂。
不像这小仙君香香软软的,仿佛没有进行过任何加工的蛋糕,她可以任意在上面加上奶油和各种水果作为装饰。
发现剑光的变化像是在和他说话,小仙君不由喉结轻动指尖忍不住想触摸她剑刃上的缺口,但在即将触碰到的时候突然停了下来,轻轻咬着下唇迷蒙问道:
“你身上的伤口是怎么回事?难道剑也会被人欺负吗?”
和他纯净的眼眸对视着,顾星冉很想告诉他作为一柄残剑,不仅会被人欺负还会被剑嘲笑。如果她情绪波动太快,稍有不慎还会激发天雷之刑,时时刻刻都要斗智斗勇。
但看着那双眼睛,她却不忍心说出口。
她唇角轻扬,“劈柴劈的,我这么可爱又这么厉害,不送去劈柴真是可惜。”
小仙君鼓起勇气还是小心翼翼地抚摸在那处缺口之上,“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么漂亮的剑,哪怕是在仙界。”
顾星冉一时间不知道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别说仙界了,就连在万剑阁里,她都能湮灭在上万把剑海中,更别提在仙宝数不胜数的仙界了。
但她对自己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只能说明小仙君的嘴是真甜。
烟波浩渺的深山在没有镇灵玉压阵的夜晚,各种野鬼孤魂和妖兽都开始分头行动。
迫于现在梦境阁内隐藏的大佬太多,即便是夜深露重他们也不敢枉然行动太过于放肆。
此时,屏风那边的少年闭着眼睛似乎在思索什么,哪怕浴桶中的水已经逐渐降温变得冰冷刺骨,但他从始至终都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适。
唯一的不适就是内心多种情绪互糅杂的烦闷,散落的碎发被水打湿黏在脸颊两侧,虽看不清楚他意味不明的情绪,却能清晰感觉到他四周充斥的阴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