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明搂着慕容离,一手端着那朵醉仙芙蓉。过得一盏茶的时间,什么事情都没发生。那个蓉儿该不会是骗人的吧?若是再回去问他的话,万一路上耽搁错过了子时,阿离可就醒不过来了。
可恶,那家伙不是能隔空传音的吗?还不快点说句话!
执明心急如焚,完全想不出办法。他怀中的慕容离仍是闭着眼睛。
“阿离,”执明轻声道:“本王一定会让你醒过来的。”
他像是说给慕容离听的,也像是说给自己听的。说完后感觉镇定了许多。再看看慕容离,忽然记起蓉儿说醉仙芙蓉是用来引梦的。既然是引梦,说不定把眼睛闭起来的话……
周围似乎有轻微的风动。
虽然什么都看不见,但仍有光感。寝宫中点了许多灯,应该是灯火通明的,却渐渐地暗了下来。
执明睁开眼睛再看时,慕容离和那朵醉仙芙蓉都不见了。他的心猛然一沉,几乎大喊出声。
而周遭一片压抑的黑暗却让他没喊出来。他已不在寝宫里。等眼睛稍微适应黑暗时,才发觉自己是在一处牢狱之中。
他顺着漆黑的走廊信步走着。那条走廊笔直,却一眼望不到尽头。走廊的两边都是铁槛和挂着重锁的牢房。牢中没有活人,但几乎每个牢房中都散着骷髅,像是受了极刑后死在牢中的。
执明忽然拔腿往走廊的尽头跑去。并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听到有轻微啜泣声从那边传来。
他把脚步放得很轻,以免掩盖了断断续续的啜泣声。就这样一直往前跑着,终于到了走廊的尽头。
走廊的尽头是一堵墙。
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周围仍是一片黑暗。而那啜泣声也听不见了。
执明气结,挥拳就要往墙上砸去。拳头差点落下去的时候,忽然听见有人在说话。说话声是从墙的里面传来的。他赶紧收了拳头,把耳朵贴在墙上听那边说些什么。
一个声音说道:“你说如今这世道,居然有人枉自要寻死的。害得我们兄弟大老远的当这一趟差,酒都没功夫喝。话说子时到了没有啊?”
执明一听“子时”,立刻警觉起来,屏息凝神仔细听着。
另一个声音着道:“此人虽要求死,心中牵念却十分之重。若子时之前有阳间的亲眷来接,咱们须得放了他回去。阴差带人最忌讳提前推迟,免得差错。”
“呵,我来之前查过生死簿。此人不只是父亲兄弟,全族都已经死尽了。阳间哪还有什么亲眷。再说你看看这里光景,即便是有亲眷,能来接他么?不如早锁了他送到枉死城去,别在这耽误功夫。”
执明听得怒火大起,喝道:“给本王住手!”
随着他一声高喝,面前的墙消失了。原来墙后也是一间牢房,比先前见到的走廊两边的牢房都要宽阔。牢房除西北角空荡,另外三处角落里都堆着骷髅,竟似小山高。残骨七零八落地散在地上,一直铺到牢房中央。
牢房中央跪着一个人。他一身白衣,衣摆上染着一道殷红的血迹。长发委地,低着头看不见相貌。他双手捧着一只杯子,赫然是盛着鸩酒的那只。
阿离!
而离执明更近处却站着两人。确切的说是两个阴差,一个牛头,一个马面。他俩见墙突然消失,大为惊异地看着执明。
执明道:“我是来接他的,你们都让开。”
牛头马面看他见了阴差毫无惧色,相视了一眼。那牛头道:“嘿,想不到还真是阳间来的人。”他戳了马面一把,“教你磨蹭不快动手。这下怎样,夜长梦多吧。”
马面止住牛头,回头看了跪在地上的慕容离一眼,对执明道:“此人须得阳间来的亲眷才能接走。你是何人,他是你什么人?”
执明把胸脯一拍,“本王乃是天权国国主。”又指慕容离道:“此人是我的王妃。我今日非带他回去不可。”
牛头马面闻言,凑近执明仔细看了看,遂跪下行礼道:“原来是天下共主,我等有眼不识泰山。失敬,失敬。”
执明听得气不打一处来,暗自骂道:你们两个蠢材。模样长得丑就算了,听不懂人话的吗?谁告诉你们是天下共主了。不过转念一想,先想法子带阿离回去要紧。管它什么天不天下共主的,既然这两个丑八怪认错,干脆顺水推舟整个噱头吓吓他们。于是道:“朕不同你们计较。这会儿看清了还不快让开。”
“可是……”牛头道:“陛下是天下共主没错,但此人真是你的王妃么?”
马面道:“天下共主本该是大富大贵之人,但若强为不可为之事,未免惹祸上身。我且多问一句,陛下可要如实回答。陛下是何时娶妃,何时圆房?”
执明差点就喊起来:你们管的真宽!娶亲是月老管的,要你们这些阴差多管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