遖宿军兵分三路,借黄昏时分向昱照关进发。在揽月台顶可轻易地看清他们的动向。
慕容离见大路上的主力军队携带着攻城器械,不禁眉头微蹙。
执明过来拉着他,“阿离,别紧张。”
慕容离道:“嗯,王上说过,他们攻过不来的。”
“他们一会儿就得停在半路上。”执明笑道:“这些玩意儿一看就知道是仲堃仪做出来的,和他之前送给本王的攻城玩具倒是挺像。本王都玩过好多遍啦。虽然真家伙改进了些,不过这么远的距离还是发挥不了什么作用。”
诸如投石机、攻城车之类,虽然威力巨大,本身却也十分笨重。不适合带着它们长途跋涉,只得就近取材制作。附近可取用的巨木、大石早被天权兵士清理一空。看来这些攻城器械是在更远的地方制成运来的。
执明托着腮帮,晃了晃脑袋作可惜之态,“哎,辛苦他们又拉又扛的走这么远的路。可惜一样也用不上。”
前方山路变窄,那些攻城器械却刚巧能通过。说明遖宿军是有备而来。
莫澜指着前行的遖宿军道:“王上,他们停下来了。”
“哈,意料之中的事。”
“喂,前边的怎么不走了?”一名遖宿军都统喊道。
少时,前方运送攻城器械的兵士来报:“前方地面突然塌陷,攻城车、投石机都陷在土里,拖不出来了。快去告诉仲大人。”
仲堃仪道:“怎会如此?”他早先遣了斥候来探查,并未发现路上有什么异样。
是了。这路面松动,人踏上去不会怎样。而攻城器械太重,又是许多件器械轮番碾过,地面才会塌陷。原本一路无事,入天权国境不久就出此状况,一定是被天权提前动过手脚。
这下可麻烦。进军时为防天权军偷袭,且将攻城器械布阵在前,步兵和甲兵跟随在后。如此一来,不但器械运不到天权城下,反倒把行军的路也堵住了。虽说不是完全不能行进,只是行军速度恐怕要被拖慢不少。
前方又有兵士来报:“仲大人,前方的地上写了些字。”
仲堃仪问道:“什么字?”
兵士道:“写的是‘苦海无涯,回头是岸。’后面还有个不认识的字。看着好像……”
或许是遖宿士兵认不全钧天的文字。仲堃仪下了马,到前方写着字的地方查看。
他低头一看,暗暗握紧了拳,从牙缝挤出一句:“哼,无聊小儿。”难怪报信的兵士假装不识字,要遮掩过去。
“岸”字后面画了只倒着往后爬的乌龟。
生气归生气。仲堃仪行事一向谨慎,见攻城器械都陷入土里,地上又留了字,唯恐前方另有陷阱。再说了,让兵士行军时看见那只乌龟,多跌士气。
仲堃仪道:“众将听令,从大路退回去,改为从小路进军。”
遖宿军都统十分不满,瞪着眼睛道:“仲大人,何故要退?”他用脚踢了踢地上画的乌龟,“你被它吓破了胆?”
后方的遖宿兵士不明所以。他们只道仲堃仪想不出挪动攻城器械的办法,又要大家后撤。一听都统的话,都道仲堃仪是胆小鬼。
这般乌合蛮子,不堪为伍。但若此时同都统争执起来,交战之前先起内讧,恐怕正顺了天权的意思。仲堃仪暂且忍下怒意,取了毓宵给了令牌出来,只道:“立即退回。有违令者,军法处置。”
众将见了令牌,心中虽怨,也只得听令。
除大路外,昱照山另有东路、西路,以及众多山间小路可通往昱照关。西路最险,东路次之,大路最宽且好走。遖宿原先打算由仲堃仪带攻城器械和大队人马先行攻城,而夜枭和毓宵则分别带精锐从东西两路暗进伏兵,以便隐匿行迹。待破关后一同攻入。
只是遖宿兵士众多,为加快行军速度,仲堃仪凭着对昱照关地图的记忆,将主力分为十路,分别从山间小路向昱照关进发。他自己带一路兵马向西路同毓宵回合。都统则带另一路军去东路寻夜枭。
东西两路多处山壑、陡崖仅能容一人通过。行军速度快不起来。都统没过多久就追上了夜枭带的军队。
夜枭一见都统,嘿嘿笑道:“都统大人,刚刚还抢着打头阵立大功。怎么这会就跟到我屁股后边来了?”
都统道:“不敢,夜枭大人莫要取笑。”他把方才的事情说了一遍,咬牙切齿道:“那根本连埋伏都算不上。姓仲的小子被个画在地上的王八给吓得屁滚尿流,害得咱也跟他一起丢人。”
他本以为照夜枭的性子,怕是要笑得滚到地上去。谁知夜枭黑着脸,嘴角抽了一抽。
夜枭拉着都统走到前方山谷处。山谷极其狭长,中间曲折拐弯,一眼望不到头。山谷的上方则是一线天。若是军队进入山谷,万一有天权军队埋伏在上方,居高临下进行攻击,恐怕他们毫无反击之力。
谷口的岩壁上刻着:莫要动我,小心砸头
字旁边也刻了只乌龟,是整个缩在龟壳里的。一颗小石头砸在龟壳上,弹到了旁边去。
都统一时说不出话,恨恨地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