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明当然不能告诉慕容离关外有重兵把守。虽然他很确信慕容离其实无法出关,但那一晚见慕容离在揽月台上似要踏空,又想起之前做的噩梦,还是惊得七上八下。
把慕容离抱起来的时候,他的脑袋有一刻是不太清楚的,甚至不知自己是要往哪儿走。幸好下意识间走的是回行宫的方向。
揽月台离醉湖心月殿有些距离。之前执明不是乘马就是坐车,从没有走路回去的。
今夜却要走回去了。
他怕慕容离又要走,一路上都紧搂着慕容离的腰肢,丝毫不敢松手。而慕容离一直睁大眼睛看着他,像是怕他会突然消失了一样。
这样走了许久,两人都没说话。执明见慕容离紧张得过分,总算是将他稍微松开一点,又拉过他的手臂,搭在自己颈上。
慕容离环紧他的脖颈,似乎是舒了一口气。
这让执明安心不少。脑袋从僵麻中回过些神来,才记起慕容离方才磕到了膝盖,赶忙问道:“阿离,膝盖疼么,有没有磕破?”
慕容离摇头。
执明猜着这大概不是说不疼,而是阿离自己也不知道磕没磕破的意思。隔着斗篷都能感觉到他身上的冷汗还没消退。
还是快些带他回去。在路上的时候就胡乱扯些别的让他分心,这样大概能忘掉些疼。
“阿离,那个,你是怎么从半空中走到宫墙那边的?本王还以为,你至少也得搭条绳子。”
慕容离道:“是头发。”
竟然是头发?!难怪根本就看不见。执明大大出乎意料,“是你的头发么,怎会那么长的?”
“嗯,多接几根。”
这……
看来阿离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说不定他上次离开行宫的时候就是用了同样的法子。
虽然知道阿离身法很好,但是站在高台上踏着一根细细的头发,怎么想都觉得心里发毛。有风吹过来的时候不会晃么?再说,万一要是踩断了……
执明倒抽了一口凉气,“阿离,你站在那么高的地方,就不害怕么?”
“怕。”
慕容离的声音很轻。
执明赶忙将慕容离抱得紧些,安慰道:“那么危险,凭谁都会害怕的。以后可别再站到栏杆上了。咱们这就回去吧。”
执明带慕容离回了醉湖心月殿。先撩起衣袍检查了一下膝盖,见伤处略微有些发青,幸好没磕破。就要拿药膏来给他敷上。
慕容离往后躲着,“别,不要。”
执明看着那泛出淤血的一小片肌肤,“阿离,上了药会好得快些。本王很轻的。保证不弄疼了你,好吗?”
大概是执明看起来很担心的缘故,慕容离没再拒绝。
执明记得慕容离上次伤到膝盖还是被太傅罚跪的时候,那次伤得更厉害,可是他都没这么怕疼。况且这种药膏涂上去应该不会疼的才对。
难道说,伤好了以后还会再疼么?阿离之前受了那么多伤。要是都疼,可怎么是好。
执明蹙起眉,“阿离,本王想看看你之前的伤。可以吗?”
“嗯。”
执明坐到慕容离身后,将他的长发顺到肩膀一侧,伸手探到他脖颈处把前襟的扣子松了两个,将衣袍褪至肩下。
肩膀的位置原先有一处大伤,就是他从遖宿逃回来的那次,在关外同刺客打斗的时候留下的。最后是用刀子划开皮肉,才把里面的断箭取出来。
那时慕容离满身是伤。他在痛楚之中还稍微有些意识,于是讳疾忌医,不肯让医丞换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