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离的手被执明握着,还是跪着不起身。他终于抬头看了执明一眼,很快又低下头去。
执明这才看见慕容离眼眶泛红,眼中带着不少血丝。他不由自主地俯下身,伸手搂着慕容离的肩膀。
慕容离被搂着的时候稍微颤了一下。执明将慕容离的肩膀扳过,想仔细看看他的眼睛。却见慕容离双眸瞬间失神。他按着自己的胸口,显出痛苦的表情。嘴唇轻动了两下,未等发出声音,身子突然一软,倒在执明臂弯里。
执明见慕容离不省人事,慌忙一把抱住,喊着:“阿离,你醒一醒。你可不要吓本王啊。”
跪在旁边的卫济道:“王上,慕容大人昨夜回来的时候精神就不太好,又整晚上都没睡,想来是累的。”
莫澜道:“傻小子,有跪在这里说嘴的功夫,还不出去把医丞叫进来。”
待卫济出去,莫澜走到执明旁边道:“王上,地上怪凉的,还是先抱着阿离起来吧。”
执明点了点头。临时搭的营帐中并没有床榻,执明只得抱着慕容离在椅子上坐了。他一下子想起慕容离之前是因为受了重伤才昏迷的。于是也顾不得许多,将慕容离的衣服解了,就要查看他身上伤势。
慕容离没受什么伤,身子却清减了许多。根根肋骨都清晰可辨。雪白的胸口微弱地起伏着。
执明看得一时怔住。他小心地把手覆在慕容离的心口处。微微发凉的肌肤和心脏的搏动的触感让他越发紧张起来。
忽听莫澜说话,执明才见祝太医进来,赶紧把慕容离的衣服掩上。
祝太医替慕容离诊过一回脉,对执明点点头。执明看他意思,不是什么要命的病症,稍放下心。于是比了个嘘声的手势,又冲莫澜使个眼色,让他跟了祝太医先出去。
莫澜立刻就会意,同祝太医先出了营帐。
执明终于能好好地看一看慕容离。不过十几日没见,慕容离像是变了一个人。脸色苍白得如同覆了一层槁灰,一头长发醴泉枯水般失了色泽。往日丰神俊朗,都已不在。
执明抚上慕容离的脸,轻声道:“阿离,你受苦了。”
“日后无论如何,本王绝不会让你一个人流落在外。”
莫澜进帐,见执明眼中带着水色,知他是为了慕容离心疼。于是上前来,俯在执明耳边道:“王上,医丞说阿离是伤神过度又被急火攻心,这才昏迷的。只需静静地养着,待他休息好了就可转醒了。”
执明擦了擦眼睛,轻轻点点头。
莫澜又道:“医丞还说,这个病症究其原因却是心疾。寻常汤药治不得根本,需以心药医得,才能彻底好了呐。”
执明叹道:“本王早该知道。若不是阿离心里有事情,怎么会从来都不笑的。从前本王以为只要哄得他开心,就能让他把那些事情给忘了。没料想那些事根本不可能忘得掉的。待天璇之事平了,本王再慢慢地开导他,只盼着能解开他的心结。”
莫澜见慕容离憔悴不堪,也心疼他。虽知天权班师的军队就快到了,并不催促执明劳军之事。
执明将慕容离的头发捋顺一回,小声对莫澜道:“待凯旋的将士回来,本王还得去应付一下才可。莫澜,你带着阿离先回行宫去。路上替本王好生照料他。”
莫澜小心地将慕容离接过来,道:“王上放心就是。”
执明道:“你们就坐本王的龙辇回去。那里面宽敞,能躺得开。本王这边事情完了骑马赶你们,还能快些。”
莫澜知执明不舍,只点点头,却不忍带着慕容离离去。
执明再看慕容离一眼,更觉得片刻也难舍下。于是背过身去,催促莫澜道:“好了,你还不快去。”
莫澜只得暂且硬下心,带着慕容离出营帐,上了龙辇。他扶着慕容离躺下。又见执明的外袍正巧落在辇中,于是打算拿来给慕容离盖上。
慕容离在昏迷之中,突然喊道:“我知罪了,王上不要处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