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璇丞相府中,忽传王上驾到。
在众侍从的簇拥下走进相府的,必是天璇王陵光无疑了。陵光身着流光紫的锦衣,戴紫金冠。他容貌昳丽,虽是一身便装,举手投足间却带着一股凛然不可犯之势。
天下皆知天璇王野心极大,当年竟秘派刺客暗杀天下共主,想要取而代之。执明还以为这个陵光是像遖宿王那般的彪形大汉,却没想到竟是这么一个生了双桃花眼的美男子。于是又细看了两眼。但陵光身上那股戾气实在让执明不喜欢。他生得端正些又如何,能有阿离好看么?
相府的主人迎了出来,跪地行礼道:“微臣拜见王上。”
“公孙爱卿免礼平身。”陵光将那人扶起,随即挥退侍从,绕着他转了一圈,将他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一番,道:“孤王起初还不相信。原来这世间真有回天之法,可使人死而复生。公孙爱卿,这当是我天璇的福分啊。”
执明断然不信世上有人死了还能活这种事。这位公孙爱卿,应当就是天璇的副丞相公孙钤。公孙钤为天璇世家出身。他文武双全,颇有才干,品行又十分正直。当年是最得天璇王宠信的臣子。谁他知年纪轻轻,竟无端暴毙。使得天璇失一得力之臣。
执明猜测这个公孙钤八成是有人乔装的。但又一想,公孙钤是陵光近臣,若是别人假扮,陵光不至于看了这么半天都没发觉。就好比有人要假扮成莫澜,难道他还会瞧不出来?再说,公孙钤也算是天璇一等一的人物,别人要装,就算装得了一时半刻,再多说几句话些总会露出马脚。不如再看看他待怎样。
公孙钤起身,又向陵光行了一礼,道:“微臣愧不敢当。既是有幸能回到王上身边,定当尽心竭力效忠王上。”
“好,好。”陵点着头道:“公孙爱卿,你可知自己是如何起死回生的么?”
“这……”公孙钤没有立刻回答。他的眼神向左右飞快地瞟了一回,似乎是有难言之隐。
执明瞅着镜子,支着下巴摇了摇头。这死了突然又活,好不好拿屁股想想也该知道会被问这种问题。竟然连说词都没编好,这么快就在天璇王面前露了马脚。当真是蠢。
陵光却丝毫没在意公孙钤有所避讳,反倒是笑了起来。“爱卿不知,孤王来告诉你。不久之前,我天璇来了一位能人异士。他有通天彻地之能,可以让人起死回生。你的性命便是他救的。”
公孙钤一听,大惊失色,情急之下就要向陵光解释,“王上,其实我……”话到了嘴边又把口掩住,摇了摇头道:“这不可能。敢问王上,此人是谁?”
陵光道:“此人不肯透露他的名姓。我天璇向来不拘小节,孤王已经封了他做国师。他跟孤王保证施法让裘振也死而复生。只要裘振能活过来,灭那遖宿、天权统统不在话下。夺取天下指日可待。孤王便要做得天下共主了。公孙爱卿,你不为孤王高兴么?”
陵光的一双眼睛兴奋地发红,他直直地看着公孙钤,脸上满是狂喜之色。那眼神仿佛穿过公孙钤的魂魄,看到了另一个人。
公孙钤被看得浑身不自在,他稍微避开陵光的眼神,喃喃道:“让裘振将军起死回生……那个人真是这么说的?”
裘氏乃天璇将门,历代皆任天璇军中要职。据说这位裘振将军与陵光是青梅竹马,极为忠心。他勇武非常,又用兵如神,可谓天将降世,是一位可遇而不可求的人物。
若他尚在人世,大约在钧天四国也难逢对手。只是裘振当年因父亲获罪,裘振也被免去军职。后来陵光将裘振派到天下共主身边当细作,并借机行刺。
外人看来是屈了他的才,但只要他得手,陵光便可借机说裘振将功折罪,重新封他做天璇的上将军。而裘振竟然在刺杀天下共主后自尽,只为替他的王上担下弑杀天下共主的罪名。
裘振之死让陵光十分懊悔,终日消沉。不但连开疆拓土之心也荡然无存,连政事都疏懒了。他没将裘振的尸骨下葬,却是在自己的寝宫后面设了灵堂,供奉其中。每日黄昏时分,都要进灵堂去嚎啕大哭一番。
公孙钤曾经苦劝陵光振作精神,毫无半分效果。如今一见,陵光却是神采奕奕,哪有半分颓丧的影子?只让人觉得他称雄天下之心从来就没变过。
陵光一想到裘振,不觉喜形于色,他道:“这个自然,国师既能让你复活,必定也能使裘振起死回生。只是据他讲,裘振当年杀了那天下共主,沾染的煞气太重。要他复生,得费些功夫才是。孤王许诺他,只要裘振能让活过来,无论何事,孤王也要给办到!”
公孙钤从没见过陵光如此振奋,自是不能泼冷水。他只得旁敲侧击地问道:“王上为何如此信任此人?”
“哈哈哈”陵光笑着拍了拍公孙钤的肩膀,“公孙爱卿你都站在孤王面前了,此事还有什么可怀疑的?孤王从前总觉得你像裘振。待过些日子他醒过来,让你俩站在一块,孤王便可好好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