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长史恼怒,毓宵打了个呵欠,应付道:“是是。香料就放在门口那个美人花觚里,您拿了就走吧。我可不送您了。”
这两个人,一个是遖宿王嫡亲的弟弟,一个是他敬如父兄的长史,居然在他新死时合起伙来密谋剪除朝臣。而且听他们的意思,分明是早就打算寻机会置遖宿王于死地,推举新王上位。
当年遖宿王灭天玑,降天枢的时候何等威风,他大概想不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要是当真死在最亲近的人手上,也是够惨的。
执明见长史未走。而是压着怒气,又对毓宵道:“御书房密室里那副昱照关图被盗走了,定是天权派人来做的。此事你可知晓?”
“哦,方才不知。刚听您说了便知晓了。”毓宵从什锦盒里抓了一把炒腰果,往嘴里丢了一个,边嚼边答。
“你——!”
“哎,我还怕他们不来呢。”毓宵得意道:“您手下那帮蠢人办事不利,教慕容离溜回了天权去,他肯定得把我遖宿这儿存有昱照关图的事告诉给天权王。那图就是等着给他们来盗的,上头涂了剧毒,沾着皮肤就烂。只要摸上一下,就会从手上开始溃烂,直烂到五脏六腑。不出十几日,来偷图的小毛贼就给活生生烂死了。好玩儿吧?哈哈。”
毓宵没在意长史脸色发青,又道:“那图放在御书房,天权必然会派顶尖高手来盗。结果怎样,还不是白白折损人手?我早就派人将那地图复绘数份,分别藏于六座伏塔中。他们就算又天大的本事,也别想同时攻入六座伏塔。
“哦,长史天天忙着应付那班大臣,还有一事您大约不知,我就来告诉您吧。前些日子天权就派人来偷袭过伏塔。那些摸进塔里来的小贼,全都中了机关。有给万箭穿心的,有教铡刀切成了两半的。运道好死得痛快些的,就直接从塔顶的暗道滑下去摔成了肉饼。我教人将他们的尸首都拖去喂了狼,早就给啃得连骨头渣子也不剩了。”
执明虽听莫澜说过聆风阁密探在突袭遖宿伏塔是有折损,却没想到竟死得这般惨烈,且连个全尸都留不得。他为那些死去的密探痛心不已,鼻尖一阵酸楚,暗暗握紧了拳头。幸得莫澜先派人去取原图,若是先攻伏塔,恐怕死伤更重,而且一无所获。
长史听后,脸色反而更加难看。他一字一句地道:“昨夜伏塔失火,你可知晓?”
“失火?烧了几座?”毓宵疑惑。
“六座伏塔一齐失火!不但复绘的昱照关图,还有藏在塔内的军机密报,一夜间全都烧成了灰烬!老夫这才去御书房密室找寻那原本,竟连原本也不翼而飞。”
“这不可能!”毓宵从镜台上跳起来,一把腰果都散在了地上。“那些塔里机关密布,潜进塔里的稍一不慎就会丧命。天权高手再多,想要通过那些机关也要费上好一番功夫,绝不可能掐准了时辰潜入六座塔里一齐放火。除非,除非是鬼火作祟!长史怕不是信口胡言吧?”
只听“啪——”的一声,毓宵被长史抽了一巴掌,嘴角流下一道血来。
长史道:“你推开窗自己看!”
毓宵跑到窗前,往窗上用力拍了一掌。窗口斜对着其中一座伏塔,那塔已经给烧得焦黑,且塌了大半。完全看不出本来的面目,像是被从地狱伸出来的巨大恶爪一把捏成了焦炭。
若在昨夜,从这扇窗户应该能看得到伏塔的火光。毓宵整夜都在这寝殿里,只有一窗之隔,竟对伏塔起火之事竟全然不知。他冲着窗棂上猛地捣了一拳,那窗棂“咔嚓”一声断裂,他的拳头也流下血来。
执明自是知道伏塔起火不是聆风阁所为,难道真像毓宵所说是鬼神为之?若当真如此,可是天助我天权了。
“呵。”毓宵冷笑一声,转过身来对长史道:“正好。烧便烧了。反正遖宿就要改朝换代,留着那些陈谷子烂芝麻一般的军机密报有什么用?”
长史骂道:“小子不知天高地厚!你可知那些军机密报是拿多少人命换得?”
毓宵一双豹目越发阴鸷:“天权此仇我记下了,待我继了遖宿王位,总有一日要踏平了昱照山!昱照关图虽毁尽了,我当派人去寻那当初献图之人。那人虽说是只绘了此一幅献了来,但他心思缜密,十有八九是留了复绘。”
长史道:“那献图之人是谁?你又去哪儿寻他?”
执明屏神看着镜中,待毓宵说出此人名姓,一定要派聆风阁在遖宿之前找到此人。
此时镜中的幻象竟变得模糊了起来。
执明努力想要睁大眼睛,眼前却一片漆黑。
作者有话要说:下回预告:死而复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