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炜冷冷道：“学校刚刚收到上面下来的文件，清北从今年开始连续搞五年足球实验班，针对足球特长生择优录取，考分会放的比正常体育特长生还要低。”

他进了门，却并不往讲台走，声音也不高，坐在江砚这中间位置只能将将听见，很显然是专门讲给后排那五六个足球生听的。

那些人就像被镇住的猴子，定在座位上齐齐仰头看着冯炜，少见的一句话不敢讲。

“两个月后，北大的选拔老师会先到我市各个高中看苗子，到时候的表现怎么样，关系到你们一生。学校会针对这次选拔搞特训。”

“你们大部分都是没什么救了的人。”最后他总结说，“不要错过最后一次拯救自己的机会。”

冯炜走了。

江砚有点茫然，清华？北大？到他们学校找学生？认真的吗？

“接收足球特长生的高中很少，大部分走职业路子的，早都去专门的足球学校了。”同桌小声说，“但是那些学校都是不会系统上文化课的，清北又想要足球班，又抹不开这个面子，就算考分再低，也不能不经过考试，直接把没怎么上过学的保进来。”

“至于为什么要搞足球班，我猜是因为a联赛的传闻……”同桌偷偷递过来一张报纸，“就是亚洲大学生足球联赛，据说是半职业联盟，在这里被看中就有机会成为职业选手，成为职业选手后还可以踢完那一个赛季。”

“所以，这是真的？”江砚看着头版的大幅报道，难以置信地喃喃道。

——

午休时，学校空荡荡的体育场上。

“踢球喽！踢球喽！”克里斯蒂亚诺高兴得仿佛三岁，绕着江砚从活动室借来的那个足球转了两圈，摩拳擦掌，飞起一脚，然后踢了个空。

灵体无辜地冲江砚摊了摊手。

江砚还坐在旗杆下的台阶上，他充满怀疑地看着那个球，以及远得就剩个虚影的球门。

“我不会踢球。”他烦恼地用脚后跟磕了磕台阶，站起来想俯身去捡球，“我想我果然还是应该回去刷……啊啊啊啊啊啊啊————————————————！！”

身体突然不受控制地前倾，助跑，冰凉的风从因为惊恐而张大的嘴里灌进喉咙，一直凉到胃里。

转眼间就来到那颗至少有十几米远的球前——他能够跑得有这么快，步子有这么大的吗？他几乎感觉自己是飘到了这里，随即一切都像是在自己的身体里看电影一样，所有的动作自然而然做出，左腿小腿绷直，膝盖收紧，脚掌牢牢定在胶粒与草皮的地面上，然后，右腿抬起，脚尖重重撞在足球中下部偏右的一个位置。

那颗黑白色的圆球像是听到了主人的旨意，欢欣果断地弹起，在绿色的草皮上方划出一道不可思议的曲线。

优美的，简谐的。

明明只是一道弧线而已，却仿佛是有生命的，江砚瞪大眼睛看着，这种缔造一道弧线的感觉，让他想起自己在舞台上投入表演的时候。

就这么几秒钟，当控制权回到了自己的手里，那具同样的身体就不受控制了，好像精密组装的仪器散做了一团。江砚感受到了这简单一脚对身体的消耗有多少。他左边膝盖发疼，整条右腿从脚尖到胯骨因为反震而酸麻，没站稳在草皮上踉跄了一下，眼睛还在死死盯着球门的方向。

进了。

不可思议的曲线，明明近在咫尺时还高出一大截，偏偏在门线处变魔术一样收进去，简直是作弊一样强到发指的技能。

江砚的心脏砰砰砰急跳。

这就是，电梯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