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我……”

黛玉：“你应该感谢游戏，截断了你需要面对的真实人世间。”

宝玉：……

鹿荏和宝钗感叹：“你看我们阿黛，人美心善不说，还特别人间清醒。”

宝钗脸色有些古怪：“林妹妹有些不对啊……”

她将手伸进袖子里，摸索到那只写着“任是无情也动人”的花签子，莫名地觉得这花语很适合此时的黛玉。

黛玉正担忧地看了一眼远方：“坍塌的速度加快了，我想我们应该尽快结束这场对话。我们打一架吧。”

无论如何，如果宝玉能听得进去劝说，便不至于在这里当一个世界boss了。

他笑了：“对呀，你无法说服我，我也无法说服你，但我想留下你陪我，这样我们又漫长的时间可以用来彼此说服。”

“你决意要走，我只能打伤你了，抱歉。”

说着抱歉，脸上的兴奋一点没少。

黛玉不怕病娇，实力在手，天下我有。

“那你可以试试。”

宝玉的手心张开，一道闪电浮现在上方，他往前一推，闪电裹挟着强劲的风和硕大的雨点甩了过来。

黛玉抡起巨锤直面闪电，强强相遇，绝对的力量争斗，容不得一点虚假。

僵持了好一会儿，最后是黛玉更胜一筹，生生砸散了闪电。

鹿荏心惊胆战：“啊啊啊这锤会不会导电啊我看漫威最担心这个啦！”

然后自我开解：“哦对阿黛的锤是竹子做的！”

宝玉又幻化出一道镰刀，飞掠过来砍向黛玉，黛玉抡起巨锤迎战，两个人都牟足了力气，招招致命，恨不得立时分出胜负来。

但宝玉是这个小游戏世界的boss，武力值的设置和当前世界里的玩家武力值之和相等，理论上是比黛玉单人要高，但黛玉胜在冷静。

她越冷静，宝玉越抓狂，因此两人打了几十个回合依然没能分出胜负。

鹿荏这才想起自己还有个弹幕，拿出来一看，大家都在夸黛玉人间清醒，没意思，这彩虹屁还没她自己写的好。

正想关闭，忽然看到榜一飘屏：

“主播有没有想过她就是林黛玉啊，这样的话这场直播太值了，试问人生能有几次亲眼看到林黛玉大战贾宝玉？拍成网大都没人敢点击的程度吧？”

榜二也附和：“对啊对啊，比关公战秦琼的路子都野。”

一时间话题又跑偏了：“不能吧？关公秦琼毕竟隔着朝代呢，还是更野一点。”

“不，我觉得关公秦琼至少都是武将，但林黛玉贾宝玉这画风就不一样啊！”

“主播能不能问问啊到底是不是林黛玉？”

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主播说话，正想说主播好扣门舍不得买喇叭，忽然看到大观楼正在剧烈地震动着，坍塌到这边了！

原来主播没回复是正在忙着保命，大家见状都安心了，继续聊起谁的路子更野一点。

鹿荏招呼黛玉：“不要恋战，那群骨头架子都不在了，我们先去探路！”

黛玉正想答话，忽然身前攻势弱下来了，就听宝玉说：

“你们难道就能比我做的好么？”

黛玉还在心中暗暗测算这会儿坍塌到何处了，闻言没反应过来：“什么？”

宝玉说：“如果你是我，你会如何？你要怎么走下去？”

黛玉看着他，忽然叹了口气：“我会承担起自己的那份责任，哪怕是我不想做的，打心底里厌恶的，我也要去做。”

宝玉惨笑：“你在骗我，因为你不是我，所以你才说的那么轻巧！看看你，你，还有你，你们三个人的幻境又如何呢？再给你们一次机会，你们不还是和我一样什么都改变不了？”

他看向鹿荏：“你流浪街头，辗转于领养家庭，换了一个又一个，没有人真的在乎你。重来一次，你的养父还是得手了，你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又看向宝钗：“宝姐姐，你是想进宫的，我知道，嫁给我委屈你了，但你进不去宫的，那吃人的地方根本不好进。再来一次，你们还是会被夏太监敲诈了银两也不办事，对吧。”

最后才看向黛玉：“林妹妹，你也是一样，你甚至不敢嫁给我，是怕老太太、太太第二天得知真相后的责罚么？林姑父活着又如何，百般宠爱你，你不还是没留住他？”

“大家都是如此，你们有什么资格看不上我？”

黛玉摇头：“你只看到自己想看到的，大抵是因为……你也并非宝玉，只是他一体两面中的阴暗面吧。固然我们都有自己无法躲过去的困境，但重点不在于躲开一次两次的困境，而是战胜困境继续前行的勇气。”

“这勇气，你有么？你怕是想一想都会被灼伤阴暗的心吧。”

不知道是不是受地面塌陷的影响，周遭的空气开始变形，宝玉眼前又浮现出方才黛玉看过的幻境。

这次他看到了鹿荏手刃养父后的坚强眼神，看到了宝钗继续努力生活的百折不挠的心气，看到了黛玉隐忍冷静的神情。

宝玉笑着摇头：“不。”

他无法接受白昼，因为他已经是黑暗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