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众位房客们已经在彩虹别墅里度过了两个月的时光,在这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的六十天里,别墅里发生了许多的故事,有的离奇,有的浪漫,还有的惊险,但每个人毫无意外,都是有所收获的。
第二个月进行到中期的时候,有两对儿让人十分诧异的情侣横空出世——一对儿是凯利和玛蒂尔达,还有一对儿便是洁西卡和格洛丽亚。
凯利依旧还是每天浓妆艳抹,恨不得随时化身喜剧女王。他说他这是在生活中磨练演技,要为自己几年以后的舞台巡演大秀时刻准备着,但私下里他跟玛蒂尔达说了实话。
他说,他之前受过太多伤害了,是变装秀拯救了他,给了他第二次生命。艳丽的妆容与夸张的姿态早已经成为了他整个生命的一部分,就像是一幅贴身的铠甲,就是睡梦中都不敢轻易摘下。这或许是他们这种边缘人物自我保护的一种方法吧,戴起一张坚强的面具,就可以假装自己足够强大,不会再受伤了。
凯利在玛蒂尔达面前脱下了上衣,他的胸口,背后,腰侧,一层叠一层全是青黑色的纹身,他拉着她的手循着那些纹身挨个儿摸过去,在玛蒂尔达指尖每触到一处凹凸不平的伤疤时,他便会用一种漫不经心的口吻讲述着这些伤疤的来历——“这是十二岁那年因为出柜被父亲拿鞭子抽的”“这是十三岁时候因为和女同学说话被那个女同学的哥哥推下楼梯磕的”“这是十五岁时候撞破继父和他姘头的奸情,他为了让我闭嘴而拿烟头烫的,在它旁边则是我没有闭嘴的代价”……
玛蒂尔达的手指忍不住颤抖,她到此刻才知道,看似洒脱乐观活得肆意张扬的凯利竟然会有这样残酷黑暗的过往。在他的整个童年里,唯一的温暖竟然来自一只瘸腿的流浪狗!
那只残缺了半只耳朵的脏兮兮的金毛猎犬,自己都瘦的皮包骨头,却任由被赶出家门饿得双眼发绿的凯利抢走自己唯一的晚餐——一只被人咬了一半的鸡肉汉堡,而自己则安静地蹲在一边看着凯利狼吞虎咽,那双饱经风霜的眼睛里皆是包容,甚至怜惜。凯利觉得有些好笑,他竟然被一只狗给同情了!但是笑着笑着,他就又哭了,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
寒冷的冬夜里,迎着朔风,靠着垃圾桶,一个半大的孩子抱着一条狗又哭又笑,像一个神经错乱的疯子。可能是这一幕戏剧冲击力太强,让命运看到了这个孩子成为一名演员的潜力,于是安排了一个变装女王秀俱乐部的老板从旁边经过。
在那个夜晚,凯利遇到了他的人生导师,一个古怪又严厉的单身老男人,一个亦师亦友在他生命里充当另一个父亲的角色的男人,而他的人生也由此走上了新的开端。等他安顿下来想起了那只曾对他有一饭之恩的流浪狗,街上却再也没了那道瘦骨嶙峋的蹒跚身影……
他此时说起来似是满不在乎,好像一切都过去了一样,然而玛蒂尔达却总能透过他平静的表象,看到那个许多年前在千夫所指中蜷成一团无声泣血的的小孩,孤独,无助,弱小……她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伸手将凯利抱在了怀里。
凯利愣了一下,随即也搂住了玛蒂尔达的腰。
玛蒂尔达能够感觉到凯利在颤抖,可能也在哭。
凯利只比她小一岁,但此时她却感觉像在抱着一个孩子,一个伤痕累累又求助无门的孩子。
她轻轻拍打着凯利的背,嘴里哼唱着无名的歌曲。那一刻,她仿佛化身为一根浮木,成了凯利在俗世的汪洋大海中惟一的依赖。
凯利在玛蒂尔达怀中调整过了心情,闻着玛蒂尔达身上淡淡的草木清香,心中一动,仰头问道:“你该不会就是我上一世的爱人吧?”
玛蒂尔达微微一愣,接着像被烫到了手似的忽地将人推了出去。凯利躺在地上,错愕地看着玛蒂尔达,半天才回过神儿来,他委屈巴巴地一拍地板,指着玛蒂尔达假哭起来:“你竟然推我,你不爱我了吗?”
玛蒂尔达看着地上唱作俱佳的凯利“女士”,默默地收回了伸出去的手。
后来,两人被问起当初在一起的动机,凯利眨着五厘米长的金色睫毛,不胜娇羞地说道:“当然是玛蒂尔达她对我情根深种却又羞于表达,只好借暗中关怀来与我亲近,我不忍心拒绝她,只好委屈一下自己,和她在一起啦。”格洛丽亚这边则完全是另外一种画风,听到这个问题,她沉思了半晌,然后长吁一口气,莫名高深地道:“可能是突然动了恻隐之心吧。”
洁西卡和格洛丽亚的恋情始源于一场醉酒。当第二天清晨两人赤裸相对在铺着粉红色火烈鸟地毯的同一间卧室中醒来,看着彼此近在咫尺的带着同款惊诧与尴尬表情的脸,不约而同地沉默了。
房间里,窗帘没拉,摄像头没挡,床上一团糟乱,被子堆在地上,两人的衣服东一件西一件地扔得到处都是,无处不在彰显着昨夜里激烈的战况。洁西卡看着明显不在工作中的摄像头,既心虚又感觉有些羞耻,也不知昨天被监控后面的人看去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