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第十二章

小女孩突然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皱着眉头纳闷:奇怪,怎么又有点撑了呢?

苏希的两位妈妈微微睁大了眼,看着面前两人的互动,心中诧异。

一开始她们还以为钱尔白和夏昶典是一对兄妹,但兄妹之间即使关系亲近一些也不会动不动就看着对方笑,仿佛眼中只容得下彼此似的,尤其男人看着女人的那个眼神,分明是在看着自己心爱的人。

不过除了意外之外,她们倒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感觉,同性恋也好,异性恋也罢,那都是别人的自由,与己无关,自己也无权干涉。

只不过自家闺女自从看过那张画之后就一直眼巴巴地趴在轮椅边儿碎碎念着“雷蒙德画得真好,如果苏希也能拥有一张小画该多好啊”,小眼神儿不住地瞟着轮椅上的画家,生怕人家没注意到她,还特意去询问人家的意见:“我说的对吗,雷蒙德?”就差直白地请求对方给她也画一张画了。

两位妈妈看着这场景忍不住想捂额,女儿这机灵中带着一丝蠢萌的性格究竟是跟谁学的呢?更心酸的是,人家眼中只有他的爱人,似乎根本就没注意到旁边这个还没轮椅高的小不点儿。

梅琳,也就是女孩的妈妈,为了不让女儿继续碎碎念,只得出面打断这对情侣的深情凝望,伸手向夏昶典道:“你好,我是梅琳,是苏希的妈妈。抱歉,我的女儿打扰到你们了。”

夏昶典看着伸到面前的那只手,却下意识向后躲了一下,拿眼神向钱尔白寻求帮助,见钱尔白鼓励地朝他点了点头,他才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握住了梅琳的三根手指,都不待梅琳反应过来便又迅速松开,两只手背在身后互相捏着,低着头一言不发。

梅琳险些愣在原地,好在钱尔白即使开口救了场:“抱歉,我从不和别人握手,我有轻微的洁癖强迫症和肢体接触障碍。你好,我是雷蒙德,这是我的爱人,姬诺,她的性格有些内向。”

短发女人走过来,将苏希拉到身边,又搂住梅琳,手下微微用力,提醒她回神儿,道:“你们好,我是阿曼达,是梅琳的妻子,也是苏希的母亲。”

钱尔白点点头,笑容温和,“你好。”

梅琳眼神复杂,又有些佩服钱尔白,在这个异性恋群体明显处于劣势地位的社会,能够光明正大地带着异性恋人出门约会,并且也毫不避讳公开承认彼此的关系,这需要很大的勇气。

阿曼达是专门打人权官司的律师,性少数群体也接触了不少,见过歇斯底里濒临崩溃的,见过恐惧自私深柜骗婚的,自然也见过冷静淡定别无所求的,但像钱尔白这样从容坦荡又自信强大的,放到整圈子里也是难得一见。职业的直觉告诉她,眼前这个男人的身份绝对不简单。

苏希不满自己被再次忽略,拽着母亲的胳膊晃悠起来,小声念叨着“我想要一幅画,我可以要一幅画吗”,大有不达目的不罢休之势。

梅琳越过阿曼达朝苏希竖起一根食指,示意她不要调皮。

阿曼达却将苏希拉到身前,笑着看向钱尔白,请求道:“我的女儿非常喜欢您画的画,您可以为我的女儿也画一幅吗?”

苏希期待地仰着脸,见夏昶典神情不豫,她又举起三根手指发誓道:“我绝对不会占用你们太多时间的,真的,我保证!”小圆脸上挂着十足认真十足的严肃,让人不忍心拒绝。

钱尔白笑道:“我很乐意,不过,当我的模特可是很严格的,在我没有停笔之前,你绝对不可以改变动作,你可以做到吗?”

苏希坚定地点头,左右看看,然后松开妈妈的手,朝着亭子另一边的长椅跑了过去,“雷蒙德,可以把我和天鹅画在一起吗?拜托了!”她端端正正地坐下,仔仔细细将小裙子上的褶皱都整理的规规矩矩,然后将小手叠在一起放在腿上,微笑着看向钱尔白。她的身后是波光粼粼的天鹅湖,湖中的天鹅们悠闲地出双入对,时不时拿修长的颈磨蹭着彼此,亲昵地互相梳理着羽毛。

柏拉图大陆将天鹅看做是爱情忠贞不二的象征,尤其其中纯洁高贵的白天鹅更受欢迎。

其实自然界中的白天鹅实行的是一夫一妻制,繁殖期一经配对就再不分离,是实实在在的异性恋。真要给同性恋们找一个爱情的代表的话,那也应该是黑天鹅,毕竟它们的同性恋率可是高达百分之二十五呢。

只不过因为黑天鹅的同性恋行为只发生在雄性之中,而且在繁殖期的时候还会出现短暂的三人行关系,一旦雌性黑天鹅平安产卵,黑天鹅夫夫就会粗暴地赶走雌天鹅,自己承担孵蛋的任务。这种完全把雌天鹅当工具鹅的行为令女权主义者无法接受。但自然界中雌性群体有类似行为的代表则是猕猴,无论是听起来还是看起来都不像天鹅那么高雅,索性不要探究动物在生物界的真实习性,直接以貌取鹅,选定白天鹅为爱情之鸟。

当然,这一举动后来也成为了异性恋群体反驳极端性向组织“异性恋有罪”论的理论武器。

这是题外话了,抛开那些人为赋予的寓意象征,单看天鹅与湖的景色还是令人赏心悦目的。

钱尔白开始在纸上起稿了,夏昶典紧挨着钱尔白坐在椅子上,全神贯注地看着。

梅琳和阿曼达坐在旁边的另一张椅子上。梅琳知道阿曼达可能有自己的想法,于是也不打扰,侧过身子看着远处的湖光潋滟与绿树繁花。而阿曼达则在耐心地等着一个合适的机会。

当钱尔白抬起头来观察苏希与天鹅湖的时候,阿曼达问道:“雷蒙德,你是画家吗?”

钱尔白道:“是的,如果没有出车祸的话,今天我应该在美术馆里举行我的第一场画展的。”他说的轻描淡写,夏昶典却蹙起了眉,满目疼惜,轻轻唤了一声“雷”,又将手搭在钱尔白的肩上抚摸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