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没人说话,气氛有些严肃。
两名警察一左一右坐在钱尔白旁边,俱是目视前方,不苟言笑。狗子转着蓝汪汪的眼珠子,看看这个,又扭头看看那个,最后又把脑袋搁在它主人的肩膀上,闭着嘴不敢吱一声。
钱尔白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卢六六背上的毛,意识世界里的小人却在飞快地翻着沈尘心的生平信息书。
方才回收站门口的热心群众过来围堵他的时候曾说他是“杀人犯”,可能是一时激动,口不择言,但如此诛心的名头若是没有一点凭依他又怎敢说得那么底气十足?由此可以说明,警察的出现,确实与杀人案有关。
沈尘心自然是不可能杀人的,钱尔白掌握着他从生到死四十年的全部资料,没有人能比他更了解原主。但是生平书的记叙角度是主观的,钱尔白只能保证沈尘心没有杀人,但却不能肯定他与杀人案无关。毕竟有时候一个无意的举动可能就会成为一桩命案的导.火.索,而有时候一个不起眼的发现又会成为案件破获的关键。
他不知道原主属于哪一种情况,但无论怎样,他都会尽力配合警方的调查。
到了警局,钱尔白被请进了一间小会议室里问话,卢六六想跟进去,却被人抬脚拦住,它只得蹲在门口,眼巴巴地守着紧闭的房门。
会议室里拉着厚实的深色窗帘,将外面的日光遮得严严实实。屋内摆着一张蓝色的长桌,四名警察分坐在桌子的三面,空着的另一面摆着一张椅子,显然是给钱尔白准备的。
见人已经带来了,刑警队长开口道:“坐吧。”许是觉得语气有些生硬,为了缓解对方的紧张,他又补充道,“你不要害怕,也不要紧张,我们是只问你几个问题,你如实回答就好。”
带钱尔白进来的警察拉开椅子,示意他坐下。钱尔白道了声谢,大大方方地落座,神态自然从容,隐隐还有这一种威严气场,仿佛一个稳操胜券的将军在参加一场军事谈判。
对面的四人心下奇怪,一般情况下,普通老百姓第一次来警局,不管在外面胆子有多大,进了这里都多少会有些不自在,像这位先生一样淡定得好像来到了自己的主场似的的人,也算是百年不遇。
钱尔白看向先前说话那人,道:“有什么问题就请问吧,我一定知无不言。”
被钱尔白反客为主,刑警队长也没计较,依旧和蔼可亲:“首先我们需要登记一下您的信息,以便留档日后查看。您有身份证吗?”
钱尔白点点头,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只脏兮兮有些破旧的鳄鱼钱夹,然后打开来,抽出了那张四角磨损图画发白的身份证。站在他身后的警员在看到钱夹内不下十张的银行卡和一叠看不清内容的名片时眼神闪了闪,但没说什么,接过身份证到一边的电脑旁开始录入。
刑警队长继续拉家常似的问了一些“家是哪的”“家里有谁”“平时都在哪里活动”“每天能赚多少钱”之类的问题,钱尔白也照实说了,天儿一聊起来,气氛就变得松快许多,一边儿的警员见他嘴唇干裂,还找了个一次性杯子给他倒了杯水。有说有笑,有问有答,倒真像是在开座谈会。
录入信息的警员突然“咦”一声,将众人的视线吸引了过去。他看看钱尔白,神情有些古怪,但没说话,只是将信息表打了一份交给队长,然后走过来把身份证还给了钱尔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