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尔白看着不远处零散分布的狗狗们,直觉要遭,果断领着夏昶典转移了方向。
夏昶典刚被他家猫哥亲了,正晕晕乎乎着,只顾盯着钱尔白看,哪还管得了狗子有没有跟上。
两只猫挨挨蹭蹭着,穿过枯黄的覆着薄薄霜花的草坪,穿过低矮的丁香丛,踩着碎落的阳光漫步在猫道上。
远处的猫嚎狗吠都与他们无关,他们只是一对被清晨眷顾的甜蜜爱侣而已。
而在身后健身广场上,好戏却刚刚上演。
一个没有牵引绳的泰迪犬群混进了一只同样没有牵引绳且精力充沛的哈士奇,就像是朝棕色的绵羊群里投放了一只不饿但玩心很重的狼。
卢六六吐着舌头,把这些棕色的卷毛小东西撵得满地乱跑。
“嗷嗷嗷!”“汪汪汪!”“喵——!”
狗群混战越牵扯越大,所有没拴绳子的狗子们都加入了进来,撒开欢儿地狼奔豕突着,吓得院子里的野猫们尖叫着窜上树,蹲在树杈上骂骂咧咧。
就连有绳子拽着的狗子也梗着脖子想往这边跑,左右打着转,扯着遛弯大爷们止不住脚地小步往前挪着,鞋底子都要擦出火花来了。
泰迪的主人更是大惊失色,既想护着自家的小狗,但又不敢贸然接近一只没有主人不知底细的陌生狗——更别说现在战况扩大,里面明显不止一只大型犬——只得站在混战圈外叫着自家几只泰迪的名字。
其他狗的主人也连忙赶过来,看着群狗乱舞的场面,心中一万个后悔:早知道这样,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说什么也要把狗绳儿带上。
而手里拿着狗绳儿的人也后悔不迭:早知道就不应该给它放开,哎呀!那是谁家的狗啊,可别给我家宝贝咬坏了!
晨练的也不打拳了,慢跑的也干脆停下了,早起出门买了豆浆油条肉包子回来的也不急着回家了,所有事不关己的人,都不远不近的站着瞧热闹。
有人拿着手机拍照录像,还声音不低地发表着评论:“这狗出来不拿绳子牵着那真是不行啊,瞧瞧这,这怎么收场。看那吉娃娃,还蹦着高地要咬那哈士奇呢!”
另一人也是大皱其眉,附和道:“就是,要一开始把狗都栓好了不就没这事了!”说完啧啧了两声,摇着头,把录的视频发到了朋友圈。
旁边拿着狗绳的女人脸上青红交替,又尴尬又气愤,她看着那个被称作“哈士奇”的,被吉娃娃追得满场跑的自家狗子,高声叫了一声:“李小雪,你给我回来!”然后扭头瞪了后边说闲话的两个人一眼,说:“那是阿拉斯加!”
两个人有些尬住,但转头又气儿足了,小声嘀咕:“阿拉斯加也得牵绳儿,遛狗不栓绳,等于……”
后面的话没说出来,女人勾着浓重眼线的杏仁眼刮过来的时候还是蛮有杀气的。
此时,钱尔白和夏昶典两猫已经和小区的野猫们打成一片了。
是真的打成一片。
钱尔白踢飞一只浑身漆黑唯有头顶正中长着一片白毛的瘦猫,叼起夏昶典的后颈肉快步跑出野猫的包围圈。
白毛和它的小弟们在后面狂追不舍。
夏昶典缩着身子把自己尽可能地团成团,以免跑动的时候把屁屁上的毛磨没了。
他心惊胆战又疑惑不已:“哥,它们为什么追我们啊?还有,那只黑猫为什么叫你瘸老大?”
钱尔白听着身后紧追不舍的脚步,猛地转了个弯,夏昶典就看到一道白影飞扑过来,尖利的爪子闪着阴冷的光,从他的眼前划过,离他的鼻子就差一片叶子的距离。
这种速度与激情的日子,难道就是猫哥流浪的常态吗?这也……太刺激了!
夏昶典抱住了自己的尾巴,他觉得自己几乎要被吓尿了。
这真不符合一只可爱的小猫猫的气质。
钱尔白把夏昶典放下,然后压低了背脊作攻击姿态,双眼紧紧盯着包围过来的四只猫,喉咙里发出低喝,全身包括尾巴尖的毛都竖了起来,整只猫大了一圈。
也许在人类看来猫咪这样毛茸茸的很可爱,但在猫咪们眼中却是一种警告——“老子不好惹!”
四猫们接收到信息,缩圈的脚步变得愈发谨慎,一边缓慢地试探着往前挪步,一边直视着钱尔白的眼睛。五双不同颜色的眼睛竖立着瞳仁,空中飘荡着杀气,仿佛还能听到明枪暗箭你来我往的交锋。
这是一场气势和耐力的较量。又名“谁先移开视线谁就输了”。
野猫们之间轻易不会殊死相搏,多是以声势和姿态来表明立场——充满威慑力的低吼,剽悍的身材,凶狠的面部表情,还有从容且滴水不漏的走位。
每一个小小的动作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以确保每移动一步,脚尖踏下的地方都是最有利的位置——进可攻,退可守,战即勇,逃亦疾。与此同时,包括偶尔露出的獠牙和利爪,都是赢取这场心理战的筹码。
夏昶典被激起了战斗天性,也炸开全身白毛,站在他家猫哥身旁,呲着牙瞪着对面的猫。
虽然身形压制让他有些天然的畏惧,但曾为人类的记忆一回归,他便有了底气,人怎么能怕猫呢,何况还有猫哥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