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有德苍老许多,脸色灰败,低声说着,“爹不回去也好,连我也不想回呢。”
鲁秀芝出来打圆场,“俺家孩子都不在家,保健也不常着家,冷冷清清的,爹在俺家还能热闹一些。”的确,齐老爷子在县里住着,齐有恒每天回家都早了许多。
齐有恒递给大哥一棵香烟,将打火机举到他脸前,“啪”地一声打着了火,“大哥,这些年都是你和大嫂辛苦照料咱爹,现在你们也轻松轻松,就让爹跟着我们住吧,街里热闹,爹还能多去逛逛。”
齐有德嗯了一声,拒绝了鲁秀芝的留饭,推着平板车回去了。
车上放着一床薄褥子,他是准备推着父亲回太平的。
齐有恒看着大哥瘦削的背影,心中酸楚。
——他太理解这种滋味了无论做父母的多么成功,多么要强,只要儿女不争气,拼了半辈子的名声,就是个笑话。
一九八八年六月,沈梦昔的小学生涯结束了,她以全县第一名的成绩考入第一中学。
七月初,齐保华的儿子出生了,齐有方打来电话,请齐老爷子去林场住上一段时间,一是看看重孙子,再是见不见为净,省得老爷子因为齐保良烦心。
于是,齐保健亲自开车,齐卫家和沈梦昔陪伴,四人一同去了青峰林场。
进了青峰林场,车子直奔齐保华家,因为齐老爷子要先看孩子。
齐保华还没下班,胡丽春在儿子家伺候月子,一开门见了他们,赶紧将他们让到了后屋,前屋刘波坐月子,他们都不方便进去。
胡丽春把还睡着的孙子从前屋抱过来,放到炕上,孩子出生七天了,脸还没长开,像个红脸小猴子。齐老爷子坐在炕边,侧身低头,欢喜地看着重孙子,目不转睛。一路乘车的辛苦都因见到这个新生命而烟消云散。
沈梦昔打开前屋的门,探头看刘波,她躺在炕上,头上勒了个布条,有些滑稽。看到沈梦昔,笑着招手让她进来。
沈梦昔看看紧闭的窗户,又看看浑身汗水的刘波,端起炕边的温水,“嫂子,你喝水,出了那么多汗。”